向卿高舉的手懸在半空中，一句話硬生生噎進去半句。

原本趾高氣昂放話都姿态放低，抿唇隻字未言，整個人如鹌鹑般縮着脖子站在原地。

不為别的，主要是禾數此時此刻的表情真的黑成墨水了，與昨晚被她‘安慰’一番後的表情簡直是如出一轍。

許是昨晚見到此表情之後，被他輪番欺負一通。再次見到，向卿軀體下意識被他盯着一顫，甚至不敢擡眼直視他。

“怎麼不說了？”禾數冷嗤問她，“剛剛不是還挺嚣張的嗎？”

“我剛剛說什麼了？我怎麼沒印象了啊！”向卿裝傻充愣不承認。

說到最後見禾數沉默不語，底氣充足又恢複她剛剛那副嚣張的模樣。不僅指控禾數給她扣一頂被冤枉的高帽子，而且還要他給她道歉。

禾數黝黑的眸子盯着她，見她不願意承認，甚至還不斷嘟囔指控他冤枉了她。

他沒立即反駁，身子閑散倚靠在門框上，不慌不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滑動。

見此，向卿略帶嚣張的氣焰稍稍熄滅下來。她總感覺像禾數這種睚眦必報的人，是不可能被冤枉還能如此從容不迫玩起手機。

果不其然，禾數頂着她狐疑的目光，泰然自若将手機音量調到最高。

下一秒，向卿羞憤惱怒的聲音伴随着熟悉至極的話語從手機裡響起。

“你還沖我發脾氣？就你這臭脾氣還想跟我繼續維持這種關系，還一夜情？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真是好大的臉，想得真美！”

“要不是看你長得不錯，身材挺好，你這樣的主動送上門來，我甚至都不屑看你一眼！”

“說實話，昨晚的體驗真是差勁了。要不是顧及你男人的尊嚴，我都不想多說。我昨晚除了疼，一點感覺都沒有。”

“起步高昂,後續乏力，這就是我對你最好的評價。兄弟，這是種病，姐勸你一句話，你還是去醫院……”

……

聲音從最開始的中等音量愈發變大。

除了最開始那句話，其餘的皆被禾數錄進手機裡，音調高漲，一字一句聽着格外清楚。

最令向卿難赧的是，原本淅淅瀝瀝的水聲在錄音中成為了難以分辨的背景音樂，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出。

向卿尴尬一笑，“你手機錄音還挺不錯，上哪買的？質量真好，哈哈哈……”

禾數垂眸，“現在願意承認了？”

向卿一梗，“我……”

“不是說我技術不好嗎？”禾數将手機塞進褲兜裡。他眉眼低垂，漆黑如墨的眸子擒住她，腳步一步步朝她走近，“那昨晚是誰抱着我不願意松手的？”

男人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襯衫，本該是溫柔謙和的氣息，可在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卻蘊含着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

他眯起雙眸，臉上雖挂着淺淡的笑，眸底卻掠過危險的暗光，嗓音微啞，“那究竟是誰，在我想要結束時纏着我、咬着我、摟着我，怎麼都不願意放手？”

“咬着我肩膀到現在都在疼。”

向卿被他這麼一說，再次被帶入到昨晚的情境中。想起昨晚兩具身體之間纏綿悱恻時，一幀幀的畫面随意一想便輕易令人浮想聯翩。

“我……”

禾數壓低聲音，似是撒嬌，“我後背也疼。姐姐昨晚有這麼激動嗎？還是說姐姐也很舒服的，不過嘴硬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尾音音調微揚着，帶着一點點吊兒郎當的散漫嗓音低低纏上來，撩撥得人耳發麻，開始發燙。

向卿被他調戲得連話都說不清，自然也沒注意到她的稱呼突變。她不自然瞥開目光，故作鎮定為自己開脫，“我那隻是下意識的，你自己昨晚不也扣着我的腰，還咬我脖子，你看我身上全是你留下的痕迹！”

她扯下自己衣領。頭頂白灼燈明亮閃耀，将近白的發光的光線折射在她細膩的肌膚上，襯得殷紅的紅印愈發鮮豔奪目。

禾數瞧着幾眼，低啞笑着承認，“可我那是舒服了才有的舉動，所以你也是？”

向卿拒不承認，瞪他，“我沒有！”

“不舒服你昨晚叫那麼歡？攔得攔不住。”

向卿被他調侃得一惱，“禾數！”

“姐姐怎麼還生氣了？”禾數将人抵在沙發扶手上，微彎脊背，壓迫感襲來，“舒服就說，我又不會笑話你，直視自己的身體感受很正常。”

向卿被他哄着心情愉悅一分，但還是維持臉上面子，輕哼一聲偏過頭。

禾數眸底帶笑，驟然轉變态度，将人帶回一開始的話題中，“所以，要不要考慮一下？”

向卿被他抵坐在沙發扶手上，聞言倏然一愣，“考慮什麼？”

“一夜情的關系。”

“……”

話題再次被提起，向卿隻是覺得心累，百般無奈：“你這小孩怎麼總這麼執拗？”

無論是昨晚的補償還是此刻的關系，她都下意識去回避此話題，那麼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了，可為什麼他還有如此執着問一通？

禾數認真解釋：“我已經二十一了。”

他二十一歲了，已經不是小孩了。

“但你要知道，我過幾個月就二十五歲了。即便我現在沒有男朋友，那以後也不避免會被家裡人安排相親對象。”向卿說，“就算我現在與你保持這種關系，或許在未來的哪一天，我也會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迹交男朋友以及結婚。”

禾數盯着她将近一分鐘，臉上并沒有因她的話而有半點情緒，良久道：“那這也是未來的事情，為何非要犧牲現在而去焦慮未來？未來與規劃總會有偏差，以此深究未來，過好現在不是很好嗎？”

見這話也說不通，向卿也不再執着于此。或許禾數說的對，未來雖可期，但現在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