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好似有一隻手很輕又很慢的撫摸了一下他額頭前的發。
杜若寒不太确定,很想睜開眼睛卻又實在是費力。
他被囚禁于虛無的夢裡,不斷找尋出去的路口。
夢的盡頭是什麼無人知曉,他隻能拼命的往前走,随後慢慢看見一張逐漸清晰而真實的俊臉。
杜若寒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的從床上驚起。
“江先生?”
第五江臧向後小退了一步,以免他撞到自己的額頭,再引起不必要的傷情。
他沒有說話,瞧見杜若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紅着一張小臉就想要拉扯過一旁的被子,完全不顧背上剛塗過的藥膏。
男人隻好出聲提醒,“剛給你塗的藥。”
杜若寒神情又是一呆,在這種他完全沒有意想到卻莫名坦誠相見的時刻,腦子像塞進冰箱裡凍了很久的樣子,已讀亂回道:
“啊,沒、沒關系的,我會把被子洗幹淨的,您放心好了。”
男人神情一頓,沒有說話。
杜若寒在他沉默的這幾秒鐘内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說了很丢人的蠢話,幾乎是一瞬間漲紅了臉。
不過原本就因發燒而紅彤彤的臉蛋,其實并不會太明顯,但第五江臧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窘迫着的羞愧。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
“和被子髒不髒沒有關系。”
“我隻是擔心你後背的傷而已。”
杜若寒愣了愣,擡起頭來看向男人的雙眸閃過一絲猶豫和膽怯,像是在确認什麼。
第五江臧轉過身去,“幫你貼上紗布可以麼?”
“又或者等藥幹了之後再穿衣服?”
男人耐心的說了許多話,尤其是在今天,超過平時說的兩倍還多。
如果關重在的話,隻會更驚訝,但江先生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接着說道:
“大概一兩分鐘就好。”
杜若寒是個很怕麻煩别人的人,與其讓江先生下樓去拿紗布,然後再操作複雜的貼到他後背上。
他甯願就等這一兩分鐘。
他看着男人挺拔的背脊,以及脖頸處完全暴露在他眼前的腺體。
杜若寒本能的抽動了兩下鼻子,像一隻貪戀主人氣味的小狗。
第五江臧拉開衣櫃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這件可以麼。”
他手裡拿着一件寬松柔軟的深色襯衫,即便藥蹭上去了也看不太明顯。
衣櫃裡的衣服都是羅敏在杜若寒搬進來的那天早上就提前準備好了的,全部都是新的。
杜若寒沒有從這個衣櫃裡拿過衣服,除了男人拿走的那件,衣櫃裡仍舊是滿的沒有空隙。
大抵是不好意思穿,還是從本質上就覺得這些東西不屬于自己。
沒有等到回應,第五江臧将衣櫃合上。
杜若寒正猶豫着,卻見男人已經轉過身,神情不容拒絕的将手裡的衣服遞給了他。
杜若寒到嘴的話隻能又咽了回去,改成一句十分客氣的謝謝。
“同樣的話一定要說第二遍麼。”
杜若寒一愣,下意識擡頭看向站在面前的江先生。
第五江臧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神情也顯得十分淡漠。
杜若寒竟覺得他有些不高興,但也有可能隻是自己的錯覺。
他沒有問說一句謝謝有什麼不對,隻是對于江先生提出來的要求無條件的答應。
于是第五江臧按耐住心裡的那一點異樣,目光重新落在少年白皙的脖頸上。
“不難受麼。”
杜若寒躲在被子後面正要将襯衫往脖子上套,剛剛伸進去一個頭,便聽見江先生說的話。
他将腦袋從衣服裡伸了出來,再伸出被子一點,正好能看見江先生的臉,表情疑惑的問:
“什麼?”
男人沒有說話,目光卻很明顯的垂落在他佩戴着忘記摘下來的抑制環上。
意識到這一點的杜若寒心跳猛地漏跳了半拍,那種火辣辣的羞恥感控制不住的從面頰一路竄到耳後,直至脖頸後面的一片也是毛孔顫栗着的。
但偏偏男人的目光不帶絲毫的色欲,冷淡的像是看某件物品。
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對杜若寒說謊,神色冷靜:
“解了吧,我聞不見你信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