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中心,八月的清晨,選拔已經進行了快兩周了。
風起剛沖完澡,就聽到宿舍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打開門,就見到阿娜爾脆生生地站在門口。
“風起,你這樣穿好帥啊!”阿娜爾的目光在風起身上掃過,眼睛裡帶着興奮的亮光。
風起的頭發還濕着,肩上搭着基地統一發放的天藍色毛巾,露出一小截鎖骨,常年鍛煉的肌肉貼在手臂和肩膀上。黑色高腰長褲紮出分明的腰線。
她抹掉頭發上滴下來的水,無奈一聲,“哪有這麼誇張?”
“真真的!”阿娜爾跟着她進了宿舍。“你再披一件襯衫,黑色的或者藍色的。要那種有輪廓感的!”
“行。你今天好興奮。”
阿娜爾像一陣風刮進屋子來:“難得的休息日!沒有教官,沒有測試,沒有高壓氧艙!簡直像是在過年!我現在就像大學放暑假的第一天!沒有考試!沒有作業!”
風起把毛巾挂回架子上,笑着搖搖頭,“怪不得,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不同于平時的統一制服,阿娜爾今天是黑色上衣搭配一條紮染長裙,裙擺拂動時,色彩流動起來,像是肥皂泡上的彩色流光。
“謝謝!”阿娜爾拉着裙擺轉了一圈,眼睛笑成了月牙,“這可是我特意帶來的救命裝備!放松的時候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不然,我可要因為亞曆山大而死了。”
“是嗎?”
“是啊!昨天的低壓艙,我還本來以為會計算來考反應能力的,結果是顔色消消樂——就不擔心我們色盲嗎?”
“你色盲?”風起笑着挑眉。
“當然不,我就是打個比方。”
“你就是想考計算吧——計算專家?”
阿娜爾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昨天一邊考,一邊在想——既然我們考消消樂,那俄羅斯航天是不是考俄羅斯方塊?日本是不是打馬裡奧?”
“你想打什麼?”
“我想打設計這個消消樂的人。風起,我可以坐這張床上嗎?”
風起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又給阿娜爾倒了一杯,“坐吧,那張床沒人。”
“我看也是。”阿娜爾拉着裙子鋪開,在床邊小心地坐下,“我的室友也回去了,她和我當時一起從西安過來的。”
“同事?”
“嗯,對的,我們同期。她說,反正這次隻要一個數據專家,她就算了,不想競争了。”
風起在自己的床邊坐下。
“風起,好像你們也是,最後隻要一個人。”
“我知道。”
“你覺得會是你嗎?”
“我不知道。你不是要給我找襯衫嗎?”風起打開衣櫃,“看看,有沒有你看的上眼的?”
阿娜爾從床上跳起來,三兩步蹦跶到衣櫃前。
風起拉着櫃門,“慢點,急什麼?”
“嘿嘿,襯衫,黑色——藍的——襯衫!”阿娜爾看了一下衣櫃裡挂着的衣服,“你怎麼就這麼幾件常服——沒有藍的,黑的也沒有!”
阿娜爾的手輕輕拉起一件襯衫的袖子,端詳一下,又看看風起:“橄榄綠,也湊活吧。”
“給我。”
風起将紐扣解開,将衣服一甩,就好上了。她正要扣扣子,又聽到阿娜爾說:“腰上打個結!”
風起把襯衫的下擺折起來,抓着兩個角比劃了一下,皺了皺眉:“我還是系進褲子裡吧。”
阿娜爾雙手叉腰,認真審視着風起,“嗯,也行,不過稍微拉出來一點點,别太闆正。對對,就這樣!”她一邊說一邊圍着風起轉了一圈,“可以了,帥氣又幹練!”
“知道的是我們在參加航天選拔,不知道的以為是真人秀呢。”
“航天也可以真人秀啊——認真生活,要對得起每一個鏡頭!”阿娜爾伸手做出一個方框的樣子,把風起圈進鏡頭裡,“7号選手,笑一個!”
風起不經莞爾,“下午有心理輔導,你這麼早過來,是想找我做什麼?”
“想找你到處逛逛,平時都是别人看我們忙,終于輪到我們在基地裡閑逛啦!”
“成。”
“我知道離宿舍不遠,有一個室内運動場。”
“成,去看看。”
運動場在發射中心的右側,擊打聲從裡面傳出來。羽毛球劃過一個優雅的弧線,越過球網,伴随着與球拍碰撞的清脆聲音,再次被迅速擊回。
風起看到了韓旭,寬松的灰色運動T恤。韓旭的對手身形健碩,膚色偏深,穿着黑色運動背心,頭發剃成闆寸,眉眼間透着一股銳利的氣質。他的每一次擊球都充滿力量,球速快得驚人。
“風起。”阿娜爾小聲說:“那邊那個寸頭、穿背心的,是嚴砺哎,軍方送過來的王牌飛行員。”
“你昨天沒看到,他上低壓艙的時候——”
“怎麼?”
“最高速度上的,上去了直接進反應測試,反應測試完,直接下來,一點都不休息,還是最高速度!”
“那的确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