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裝無奈地聳了聳肩,最後吩咐道:“吃過月餅的,半小時後再跑。我可不想大晚上在醫務室看到你們。”
阿娜爾抱着月餅袋子,跟着風起和嚴砺一起走出閱覽室。
深藍色的夜色已經沉澱下來。
訓練場的周圍亮着一圈路燈,照着深紅色的跑道。
阿娜爾走着走着,突然開口:“風起。”
“嗯?”
阿娜爾盯着自己的鞋尖:“你說,今天看到消息的人,該有多擔心啊。”
風起和嚴砺對視一眼。
“封閉狀态”絕不是什麼小事,撞擊點公開更可能帶來無法預判的影響。
他們現在還在這裡繼續日常訓練,而外面,是不是已經開始亂了呢?
社交平台上,會不會已經充斥着“撤離計劃”和“生存指南”?
超市的貨架,會不會明天一早就被搶購一空?
住在海邊的人和有親人在海邊的人,今夜又能否入眠?
夜風灌進風起的領口和衣袖。
她抿着嘴唇,拿出手機,解開鎖屏。
屏幕上,還是沒有新消息。
嚴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甩了兩下胳膊,一馬當先地跑起來。
月色溶圓,把基地的夜晚照得沉靜又壓抑。
風起收起手機,也跟着慢跑起來。
基地的另一邊,程昊一路小跑,來到任組長的辦公室。辦公室裡,杜銘已經到了。
任組長背着手,看着牆上挂着的國畫山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到程昊進來,任組長的目光刀子似的把他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才把手裡攥着的一張調查表遞給他。
“靠,不就是出去了一趟嘛?回趟家都要接受安全審查?”程昊在辦公桌一角找了個位置,一邊填寫,一邊嘀嘀咕咕。
“誰讓你們剛好在這個節骨眼出去的?”任組長沉聲道。
“組長,是您給批的假哎!”
任組長掃了他一眼:“對。所以如果是你們兩個惹出的事,我也要背責任。你們兩個,最好沒有給我搞事。”
程昊打了個“哈哈”,“怎麼可能嘛?我們兩個互相監督、守口如瓶的。不然,我也不會讓杜銘陪我一起出去的嘛。”
杜銘沒有說話,隻是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
填完了調查表,任組長揮揮手,讓他們兩個趕緊滾蛋,“程昊,你最近給我收斂着點,少去網上沖浪。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是給我捅簍子,我也保不了你。”
“得令!”
“别給我嬉皮笑臉的。要是有人洩密,他就必須離開這個任務,沒有任何借口。你們兩個很清楚吧?”任組長的目光落在杜銘身上,“杜銘,你看着他點兒。”
杜銘點點頭,“清楚。”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
門關上,任組長拿起他們的調查表仔細看了一遍。
這兩個小崽子,應該是知道輕重的。
他并不太擔心。
他更擔心的是,國家要怎麼做?
是壓下熱搜,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還是就此公開?如果公開,後續的應對方案是什麼?
“叮玲玲——”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響了起來。
任組長摘下眼鏡,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理會。
鈴聲又響了起來,對面的人仿佛異常堅決。
任組長按了按鼻梁,“啧”了一聲,還是接起了電話:“老朋友,今天不是個好時間。”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任組長聽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他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關上大門,才重新拿起電話。
“你再說一遍。”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走過兩秒。
電話那頭的聲音凝重:“……他之前就洩露過‘燭龍’的軌道信息。”
“我怎麼不知道?”
“沒出什麼大問題,東西都删了。”
任組長的手指驟然收緊,“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還有誰知道?”
電話那頭的人緩緩道:“你們的總指揮應該已經知道了。上頭已經派人過去了。”
“……派了誰?”
電話那頭沉默了。
與此同時,一輛軍區車牌的黑色越野車停穩在基地前門。
後座的人透過黑色的單向貼膜,目光冷厲地掃了一眼的夜色裡的基地,對着手機裡說:“我會親自審查他。如果是他,我親自給你道歉。”
越野車的車門打開,一雙軍靴踩在地上。
站崗的士兵下意識擡頭,看到來人的肩章,一個激靈直竄上脊背,立刻立正敬禮:“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