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會知道的。”嚴砺非常肯定。
另一邊,風起在十一點差五分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從保溫毯下拿出信号彈。
阿娜爾突然猶豫:“現在嗎?要不要再等一等?萬一他們看不到呢?”
風起深吸一口氣,“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相信我嗎?”
阿娜爾點點頭。
風起來到船舷邊,用力拽開信号彈的保險拉環。
“嘭——”
一道橙紅色的光柱瞬間沖天而起,在黑夜中炸開,如同一條大魚躍出水面,化作一隻飛鳥。
光亮照亮了她們的臉,照亮了救生艇,也照亮了這片無邊的黑暗。
風起死死盯着遠方,屏住呼吸。數據和概率再次掠過腦海,焦慮和不安在心頭盤繞,寂靜裡,心跳如鼓。
半分鐘過去了,沒有變化。
一分鐘過去了。
還是沒有動靜。
阿娜爾的手緊緊抓着船舷,向着四周用力張望着。
橙紅色的光芒漸漸暗淡,十分鐘過去了。
“風起……”阿娜爾回頭,聲音沮喪:“我們是不是錯過了?”
就在這時,遠方的夜色裡,一點微弱的白芒亮起。
緊接着,以那點燈光為中心,一顆,兩顆,三顆……十幾顆白色的光點在同一水平線上冉冉升起。
直升機低沉的嗡鳴聲由遠而近。
風起和阿娜爾猛地擡頭。
一道探照燈穿透黑暗,掃過海面,最終定格在她們所在的位置。
救援直升機在她們頭頂盤旋,螺旋槳激起的氣流壓低了海浪。
廣播聲在海面上回蕩:“風起,阿娜爾,這裡是救援組,我們找到你們了。”
“我的天,他們真的來了……”阿娜爾哽咽了一聲,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風起閉上眼睛,仰起頭,讓自己呼吸平穩下來。
然後,她放下信号彈,收拾了一下生存服,看向破開風浪、向她們駛來的救援艇。
天上的陰雲仍舊沒有散去,但是艦船和直升機的燈光,把這一片海域照得亮如白晝。
這個長夜,終于能結束了。
風起和阿娜爾在艦艇上接受的醫療檢查。醫療艙的空氣裡帶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白熾燈燈光明亮。
阿娜爾陷在椅子裡,歎息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過人類文明,我愛文明社會!”
一旁,嚴砺發出一聲嗤笑。
已經見過好幾次面的醫療組長将體溫槍移開,掃了一眼體檢表上的數據,滿意地點點頭。
“核心體溫正常,脈搏、血氧也沒問題。”她合上儀器,看向風起和阿娜爾,“真不錯,你們兩個既沒有低溫,也沒有脫水。”
“他呢?”阿娜爾朝嚴砺努努嘴。
醫療組長收拾着醫療用具,“他啊,就跟隻跑了個一千米差不多,啥事兒都沒有。”
阿娜爾“嗷”了一聲,拉下袖子。但下一秒,她又高興起來了:“阿姨,您知道船上有宵夜嗎?”
醫療組長聞言,笑着豎起一個大拇指:“小姑娘這精神頭真不錯,我幫你們問問去?”
這時,杜峰走進休息室:“有,在隔壁。”
阿娜爾歡呼雀躍地站起身,嚴砺卻沒有動。
“報告首長,”他說,“我有個問題。”
“問。”
“接我們三個,需要這麼多艦船嗎?”
氣氛頓時沉了下來,就連外頭巡邏哨兵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不用。”杜峰背起雙手:“這些船,是為了沿海撤離調派的。你們遲早會也知道的。”
風起和嚴砺對視了一眼,接着問道:“我們要公開了嗎?”
“不該打探的别打探。”杜峰語氣冷厲。
風起還是問道:“我隻是想确認,洩密的事,是不是告一段落了?”
杜峰的眼神微動,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嚴砺,“出去。”
嚴砺聳聳肩,推着阿娜爾離開了醫療艙,順手帶上了門。
醫療艙裡,隻剩下風起和杜峰兩人。
杜峰緩緩走到風起面前,“你想問的,不是洩密案結束了沒有,而是……我是不是還懷疑杜銘。”
風起的指尖收緊,迎着他的目光:“您知道,他沒有。”
“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杜峰眯了眯眼,話鋒一轉:“第二批起爆裝置就要着陸了。聽說,是你提出了引爆北極點的計劃。”
“是我。”
“那你們最好祈禱,你們的計劃生效了。”
“您會看到的。”
”好,我等着。”杜峰的目光在風起身上停留片刻,最終點點頭,轉身走向艙門。
在推開艙門的瞬間,他側頭看了風起一眼,語氣平靜:“希望你們,真的能讓事情往好的方向改變。”
驚雷炸響,久候的暴雨傾盆入海。
風起的瞳孔猛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