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競賽班上課。
黃洪明進教室的時候,臉色難看,整個人看起來蔫吧吧的,像被霜打的茄子,沒有半點昨日的神氣。
他自己不說,但控制不住台下學生小聲議論。
時青野嘀咕:“黃老師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被領導批評了吧。”常月淡淡地說出内幕。
“為什麼?”時青野看向她,第一反應是:“誰去舉報他了麼?”
常月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覺得她的目光直擊靈魂,她連忙别開臉:“不清楚。”
“如果真是被舉報了,”時青野低聲說:“那舉報他的人還真是替天行道。”
周四這天,經過一周的學習,競賽班舉行了一次較為正式的考試。
全班一共四十人,五行八列的格局,桌子拉開,桌口朝前。
小腿骨時不時會抵到橫杠上,考試體驗及其不适。
收卷後,黃洪明坐在講台改卷,許多同學擠在周圍看他改卷。
黃洪明一邊改卷一邊評論。
“卷子是有些難度,但大部分都是我講過題目的變式,不應該不會做啊。”
從前五班的學委葉金文最積極:“黃老師我就是當時沒想到,一交卷就想起來。”
“還是不夠熟練,做多了,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題型。”
葉金文連連點頭。
黃洪明把自己卷子上的答案騰下來,交給葉金文,把改完大題的卷子給他:“把選擇題改一下。”
葉金文接過來,莽莽撞撞擠下台找紅筆,把無辜同學踩了一腳也恍若不知。
“黃老師,我們班需不需要課代表之類的,我高一上學期就是五班的學委,現在也是四班的班長。”
黃洪明想了下:“确實需要,但下學期開學肯定有一部分學生要退出,現在選了,可能到時候會重新選。”
葉金文拍拍胸脯:“黃老師,選我,我下學期肯定還在。”
“行。”黃洪明說。
聽到這段對話,圍觀的同學中有人相視一笑。
吃完晚飯回教室,時青野坐在座位上揉小腿。
萬小滿叼着冰棍回來:“你腿怎麼了?”
時青野直接撩起褲腿,露出細長的小腿,上面有幾個醒目的淤青。
萬小滿看了卻笑了,坐下,同樣撩起自己的褲腿,還挺驕傲:“我也有,還是同款。”
時青野笑出聲:“考試的時候,那個橫杠完全是暗器,第一次猛地磕到,眼淚差點掉下來。”
萬小滿抿抿唇:“我掉了兩滴淚水。”
時青野自然地摟住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你要堅強啊,滿堅強。”
什麼滿堅強,萬小滿隻聽說過豬堅強。
額……
說他是豬嗎?
萬小滿臉色一黑。
“怎麼了?”時青野問。
萬小滿一臉凝重。
接水路過的鐘若水在時青野身後停住,猶豫片刻,拉開了時青野搭在萬小滿肩膀上的手。
時青野擡眼看他,像是希望他給個說法。
鐘若水視線挪到她白淨的小腿上:“痛不痛?”
時青野把褲管拉下來:“還行,能走,如果你非要背我回家,也不是不行。”
鐘若水嘴角一抽,順着她跑火車:“如果你願意,也不是不可以……”
萬小滿打斷他,露出自己同款“傷痕累累”的小腿,做祈求狀:“我也要。”
鐘若水平靜地回答:“你,做夢。”
萬小滿不滿地把嘴撅得老高,側開臉,一副誰也不理的姿勢。
第二天周五,暑假補課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班上的氛圍尤其躁動。
平時關系好的同學三五成群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放假去哪裡玩。
中午回教室,時青野聽見程前在問鐘若水怎麼減肥。
她不禁駐足,為這個話題停留。
鐘若水絕情地說:“沒減過,不知道。”
程前無賴地抓住他的手腕,苦苦哀求:“求你了,告訴我吧,你身材這麼好,平時肯定在偷偷練。”
時青野忍不住問:“真的假的?”
鐘若水趁機抽出手,回頭看她。
程前說:“你告訴我怎麼減肥,我就告訴你。”
時青野呵了一聲:“你去問小童,她天天都在減肥。”
“不行。”程前義正言辭地拒絕:“她狠狠地傷了向遠的心,我不能背叛向遠。”
時青野皮笑肉不笑:“你們男生真講義氣。”
“那當然。”程前一臉期待地看向鐘若水:“你說是吧。”
鐘若水盯着時青野搖頭:“我跟他們不一樣。”
時青野噘嘴,故意說:“不清楚哦。”
時青野離開後,程前問:“你跟誰一夥的?”
鐘若水淡定地挑高眉頭,語氣不容置否:“你說呢?”
程前懂了,評價他:“見色忘義。”
鐘若水沒搭理他,隻是在想,他最先認識的是時青野,隻是沒人知道。
下午第二節課後,直接收拾東西離校。
競賽班的同學被叫去了班級,公布成績,布置假期作業。
卷子按分數高低排列,時青野第一個被叫上去。
衆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優秀,除了羨慕,就是麻木地鼓掌。
黃洪明客套地說:“再接再厲。”
時青野禮貌地點點頭:“謝謝黃老師。”
時青野拿着一疊假期作業回一班,班上同學走得差不多了,還剩幾個打掃衛生的同學。
時青野猛然想起,她也是值日生之一。
時青野緊急掃視教室一周,和正在掃地的鐘若水對視。
時青野走過去,想要把掃把接過來。
鐘若水沒松手,說:“去收你的東西,我掃完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