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公道?”
宋時雅捂着嘴輕笑了一下,對着姜南調侃
“給誰主持公道啊?”
但姜南的目光緊緊追逐着眼前的女孩兒,臉上凝滞着品不出意味兒的神情,根本沒空理會她。
溫心喘了喘,走了進來,這才發覺房間裡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看。
這種被凝視的感覺實在有些難受,但她畢竟内裡是個二十三歲的成年人,雖然沒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此刻定神也還是能做到的。
她一個個掃過去,便大概明白了情況,隻往校長那邊望去,微微颔首
“校長,我想替姜南她們作證,她們絕對不會是搞校園霸淩的人”
女孩兒的聲音清清亮亮,一時激起千層浪。
“哎,看你這小姑娘說的,她們不像是搞校園霸淩的人,那我們的孩子就是活該受欺負的人了嗎?”
“就是就是,你們總得給個說法吧”
“這個男的也是,仗着我們平頭小老百姓實在,就拿什麼打官司的來吓我們,哪有這樣的道理啊”
“就是就是,真是欺負人”
“校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校長扶了扶額,心下實在有些煩了,站起來又複拍了桌子
“好了,不要再吵了”
“對于你們所說的校園霸淩,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學校也不可能就憑你們的一面之辭對這幾個同學蓋棺定論。當然,我們學校有責任保證每個孩子的安全,當然不會對你們孩子的遭遇坐視不理。”
校長歎了一口氣,又繼續道
“我們今天耽擱了太久,各位家長也怕是累了,孩子們也都一早上沒怎麼上課,實在影響學習,這樣,你們先回去,學校後面一定會對這件事進行調查,到時候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這話其實說的圓滑,隻允諾了一件事,但比起對峙時幹耗去的時間精力而言已經算是一個不算丢份的回應,家長們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
主要還是肚裡空空,經曆一早上的“舌辯”,此刻實在沒有力氣再僵持下去,于是紛紛作鳥獸般四散離開。
姜南和宋時雅她們大概是最後走的,校長本來想問些什麼,但卻為宋時雅爸爸的助理,也就是那個身着正裝的權助理所阻礙,隻胡亂對着她們叮囑了幾句平時要注意言行之類的話。
倒是溫心
剛來還沒待上幾分鐘,就帶着剛剛燃燒翻騰的激情與冉冉升起的腎上腺素被姜南她們推着走了出來。
“這,就結束啦?”
溫心滿臉錯愕,渾身都寫着莫名其妙的遺憾。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她替姜南她們作證,然後那些家長沖上來欺負姜南,她攔在她們面前,然後繼續舌辯群雄嗎?
怎麼,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呢?
“所以現在算什麼?”
“還能算什麼啊?算僵持呗”
宋時雅摸了摸自己的劉海,有些随意的回答了溫心的疑惑。
“你來幹什麼?”
姜南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她直勾勾地盯着溫心,眼睛裡閃爍着不明的光彩。
溫心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頭,被她的語氣和似乎沾染了愠怒的眼神輕輕燙了一下。
“她,在生氣嗎?”
溫心不明白此刻姜南的情感波動,就像她不懂為什麼鄭沅君總是抗拒她的親近,就像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上一世為什麼會因為林洛而壓抑、痛苦、掙紮,以至于清醒之後一吐再吐。
她不會理解有的人擰巴而又自卑,向往而又抗拒,一面用眼神細細吻,一面用脊骨寸寸逃。
彎下去的脖頸,弓起的腰,或許不是羞窘,而更多是卑怯。
但溫心不懂,她隻是抖了抖眼睫,任誰都看得到她此刻的空空蕩蕩。
她說
“我來給你撐腰啊,他們人那麼多,太欺負人了!”
她說的時候露出兔牙來,天真爛漫,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姜南明明心動,卻又覺得自己可恥。
“我不需要,你下次不要再來了”
姜南語氣生硬,拒絕的話讓自己心裡都篩起麥粒來,伴着剛剛響起的鈴聲又繼續補充
“你就該去上你的課,沒必要因為我們這種事耽擱時間,耽擱精力。”
宋時雅在一旁聽着下意識眼睛都瞪大了,連忙又幫着找補
“溫心,姜南就是怕你為了幫她耽誤學習,别誤會”
可溫心卻不覺得她有誤會什麼,她氣的手發抖,那份身先士卒的勇氣這會兒變成了一股又一股刺激的神經沖動。
她一字一頓
“你說這是在耽擱?
可我不覺得
我不覺得替朋友作證有什麼錯
我也不覺得替朋友撐腰有什麼錯
我讨厭你逞着一腔孤勇,說什麼你不需要的話,幹着矯枉過正的事”
姜南聽着溫心一口一個朋友的話,覺得自己的手都是冷的,脫口而出的話裡也帶上了幾分苦澀
“好學生,你說的我都聽不懂”
溫心靠近一步,仰了仰頭,讓她的視線逼近姜南的眼眸
“意思是
姜南,你是我的朋友,我就是要幫你”
姜南感覺身體裡的力氣都被洩走了一半,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嘴唇微微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