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青嘴唇發白,一張臉毫無血色,招了招手讓收拾東西的護工出去。
“她都能當我女兒了……他怎麼就不知道羞恥呢?”
這話是聽不出來的,但溫心默默填上了自己所想的詞。
辛文慧坐在床邊,帶着些許安慰似的拍着她的手
“男人都這樣的”
“…………”
她在試圖用這種方式替他們開脫嗎?
她在試圖殺死她嗎?
溫心的頭突然痛起來,這些話在腦海裡被擦的模糊,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放大
“去找林洛……”
“他需要你……”
“啊!”
溫心痛到喊出來,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頭
“怎麼了?”
媽媽轉過頭來,關心道
“我……頭疼,出去緩一下”
沒等媽媽說什麼,溫心幾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了門。
醫院的長廊,總是有股窒息感,兩端盡頭開個小窗子,再要光線什麼的,就隻能從病房裡透出來了。
溫心拖着腦袋走,好容易定了神,迎面撞上準備回病房的林洛。
剛來那天晚上林洛臉上紅了一塊,但現在看着就隻有那一塊還好一點兒。
嘴也破了、結了痂,額頭上一大塊淤青……
溫心沒有問他,他仰臉笑了笑
“你來啦?”
“來看白姨”
“哦,那我就不進去了”
林洛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來,低頭怔怔地看地
“安慰他……”
“抱住他……”
“他需要你……”
什麼鬼東西?
我不要!
溫心瞪大眼睛,咳了兩聲,林洛狐疑地看了過來
“怎麼了”
“沒事”
溫心撇撇頭,也在長椅上坐下來
“志願要截止了吧,填好了沒?”
林洛嗤了一聲
“他不讓我填了”
“…………”
林洛摳了摳自己嘴上的疤,感受到一絲刺痛後用舌頭舔了舔
“但沒關系,我隻要走出去就好了,都沒關系的”
“那白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她又沒有離婚的本錢,就這麼耗着吧”
林洛說完,又看向溫心,有些自嘲似地笑笑
“畢竟,我不能沒媽啊”
溫心那時候覺得這話有種可憐的殘忍,林洛就這樣幹幹脆脆地将父母都審視了個幹淨,對錯是非都扔在了自己的前程後,他此刻的無力,或許更多源自于冷漠與自私。
溫心的頭還是疼的要命,一陣一陣地泛着惡心。
房間裡,辛文慧仍在“安慰”着白姨不作為,或者說将這件事視若無睹,然後同床異夢地過上一輩子。
房間外,林洛鼻青臉腫地暢想着自己逃出去後的阖家大團圓。
………………
手機鈴聲如流水般響了起來,打斷了溫心的回憶,溫心喘了一口氣,慶幸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廟會?”
是姜南發來的的消息,大概已經和林舒商量過了,溫心對廟會不太了解,倒也沒有什麼顧慮,于是匆匆打了句
“好”
推開自家的門,父親溫華年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她回來了,将報紙偏了偏
“回來了?”
“嗯”
溫心眼裡的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悶聲答了一句,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
女兒的房門緊閉,溫華年盯着看了一會兒,情緒不明,又抿起新泡好的茶來。
“最後那個女孩兒怎麼樣了呢?”
溫心捶了捶腦袋也還是想不起來。
但卻惶惶然想起小時候那個病房裡的氣味來。
腐朽、腥臭…………
“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