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陪謝淮一起去的,親眼看着他在馬上就要下班的校醫院死皮賴臉纏着大夫飙演技。
一會喊腿疼,一會喊腰疼,過了一會胳膊又開始疼。
醫生被他整得頭疼,問:“你到底哪疼?”
謝淮虛弱地說:“我剛才出了車禍,現在渾身都疼。”
他指着夏夏:“就是這個女人撞了我,不信你問她。”
夏夏硬着頭皮說:“是我撞的。”
醫生查不出個所以然,被他連哄帶撒嬌搞得暈頭轉向。
于是謝淮離開校醫院的時候得到了一張免軍訓的傷情鑒定,上面潦草的字迹寫着“腿傷”。
夏夏的手機嘀了兩聲,消息是謝淮發的。
她昨天把謝淮的車撞壞了,主動提出支付修車費和謝淮的醫藥費,不過還是老樣子——要分期。
謝淮把錢算好發給她。
夏夏歎了口氣,債多不壓身,越欠越多,她反而無所謂了。
上午九點,謝淮坐不住了。
他把電動車停在操場外面,打報告去了好幾趟廁所,每趟回來手裡都抱着兩個泡沫保溫箱,裡面裝的是趙一雷送來的奶茶。
軍訓時間是有嚴格規定的,幾點開訓幾點休息都清楚地寫在通知上面。
他的時間卡得剛剛好,奶茶剛拿回來,訓練隊伍就解散休息了。
謝淮在泡沫箱前擺了一張二維碼和一張硬紙闆。
硬紙闆上用黑色馬克筆寫着兩行字:奶茶十元一杯,加微信優惠五元。
南城物價高,冰水都要兩塊五一瓶,五塊錢的奶茶幾乎是最低價了。
今天天氣熱得人渾身冒汗,早上拿來的水在操場邊放了兩個小時已經變成溫水了,而謝淮的奶茶還是冰的,他面前不一會就圍了一群看熱鬧的學生。
謝淮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來買,一時應付不過來。
他朝夏夏招手:“過來幫我收錢。”
夏夏臉上劃過一抹狡猾:“憑什麼?我幫你收錢,你給我報酬嗎?”
謝淮:“我要不要包吃包住,再順便給你交個五險一金?昨天你把我摔了……”
“昨天的事我們都協商好了,車錢藥費我賠,等錢還完我們就兩清你别拿那個說事。”夏夏打斷他,“而且你也算因禍得福,我不把你摔成這樣,你怎麼免訓?”
“我可以幫你收錢,薪資按八塊錢一小時算,你愛用不用,不用我現在就走。”她眯了眯眼睛,“快點考慮,我數三個數。”
謝淮與她對視,女孩瞳孔漆黑,眼神明亮,幹淨得仿佛不染塵埃。
他把零錢包塞到她手裡,淡淡道:“仔細着點,當心算錯賬淮哥搞你。”
……
上午休息兩次,每次二十分鐘。
謝淮的奶茶價格低味道又好,東操場八百多個人,一上午二百杯賣得幹幹淨淨。
許多學生為了省五塊錢加了謝淮的微信,謝淮通過好友申請後将這些人拉進一個微信群,他在群裡發了一張帶着價格的奶茶點單表,後面附了一條消息:【需要其他口味的奶茶直接在群裡下單,無配送費。】
夏夏也在群裡,目睹謝淮這一做法後被他的商業頭腦折服了。
——不說一杯奶茶賣五塊他賺錢,就算不賺錢他也不虧。
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賺一時的錢,而是客源和人脈,謝淮顯然是打算長久做下去,第一天甯願少賺點也要吸引人流。
南大一共四個操場,分布着大一五千多名新生。
謝淮每半天換一個操場,用兩天時間如法炮制建了四個微信群。
早上他和夏夏要去東操場簽到,中途無法離開,隻能在休息前二十分鐘借口去衛生間溜走,而趙一雷總會帶着奶茶等在學校門口。
謝淮接了貨,開着電動車載着夏夏和奶茶跑到另一邊操場,算好時間趕過去時教官剛好吹哨休息。
再之後就沒什麼可說了,就如謝淮所言,他那颠倒衆生的小白臉不是白長的。
别說他主動把微信放在地上讓人加,以他的長相和那又酷又痞的氣場,就算什麼都不做往操場邊一坐都會引來一堆女生偷看,遇上幾個膽大的說不定還會主動上來要聯系方式。
兩百杯奶茶,區區小事而已。
夏夏除了那天為自己争取報酬時硬氣了一次,此外都是老老實實的,一副乖巧溫順的模樣。
她賬算得仔細,人又聽話,幾天下來謝淮用夏夏用得順手,把記錄訂單的活兒也交給了她,讓她晚上休息時統計好群裡的下單情況,提前交給趙一雷讓他準備第二天的奶茶。而他晚上繼續守在春和路的小攤上,坐着小馬紮賣東西。
謝淮四個操場跑完一圈後就将奶茶提回原價,價格高了買的人自然變少,加上每天訂單預定,一個操場最多能賣五十杯。雖然看上去生意差了,但每杯利潤增大,謝淮的收入卻沒受多少影響。
夏夏知道謝淮一杯奶茶的成本,每天結束後都會在心裡算算他一天的收入,而後咒罵一句這該死的有錢人。
軍訓那些天,夏夏常常夢到謝淮趴在一座金山上睥睨着她。
她在夢中試圖和謝淮套近乎。
謝淮眉眼不擡,神色拽拽的:“想抱淮哥大腿?當心淮哥搞你。”
夢裡的夏夏笑得谄媚:“瞧您說的,我怎麼敢呢?”
從夢裡醒過來來後,夏夏沒着急起床,而是心裡仔細盤算了一下。
謝淮太會賺錢了。
有想法,有頭腦,最關鍵是有行動力。
在她擺脫這窮困潦倒的處境之前,謝淮的大腿她不僅要抱,還要抱得緊緊的。
她得裝甜、裝傻、裝乖,得讓謝淮在吃肉的同時給她留點湯喝。
不,喝湯也不用。
夏夏卑微地想:她隻要舔個碗底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