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走出奶茶店,掏出鑰匙扔給夏夏:“去把車推過來。”
夏夏把謝淮的電動車推過來時,謝淮站在路邊買卷餅。
卷餅刷上甜辣醬,卷入煎蛋、香腸、油條、生菜、洋芋絲,再加點花生碎和酸腌菜……看一眼連味道都聞得清清楚楚了。
謝淮站在路邊吃卷餅,注意到夏夏在看他,擡了擡手裡的餅:“想吃?”
夏夏一連吃了好幾頓食堂的素餡包子,嘴裡沒滋沒味,但讓她掏十塊錢買個餅她還真舍不得。
她看着謝淮:“我說想吃,淮哥要請客嗎?”
謝淮淡淡道:“淮哥心裡是不介意請女孩子吃東西的,但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還怕你不敢吃。”
夏夏問:“我為什麼不敢吃?”
“你不怕我毒死你嗎?”謝淮誠實得令人發指,“請你吃餅,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餅裡下毒。”
夏夏:“……”
謝淮半個餅下肚,問:“會騎電動車嗎?”
夏夏說:“會。”
謝淮:“你騎車載我,我要吃東西。”
夏夏跨上車子,謝淮看着她的小身闆,不信任地問:“真會騎?你如果把我摔了……”
夏夏:“真會,我爸也有輛電動車,以前我總騎車去給我媽買藥。”
夏夏電動車騎得比謝淮好,女孩子心細,考慮到謝淮在吃飯,貼心地把車速放得慢慢的。
一路上沒遇到多少車子,夾路兩旁的棕榈樹生機勃勃,葉子蔥綠,微風拂面帶着雨後青草浸水的香味。
“開得還行。”謝淮随口誇道。
話音剛落,夏夏沒注意,車轱辘颠簸進路上的坑裡,差點把謝淮甩下去。
“你怎麼回事!”謝淮卷餅裡夾的半截火腿腸甩飛了,他吼道,“我才誇你一句,你就膨脹了?”
夏夏冤枉:“路上有坑不能怪我啊!”
這片路面坑坑窪窪,謝淮側坐着不穩,手越過夏夏想去抓車座。
女孩恰巧在這時候扭動了一下身體,謝淮的手剛剛好落在她腰上,車轱辘又磕進一個坑裡,他踉跄一晃幾乎仰下去,連忙攬住女孩的腰保持平衡。
“啊——”夏夏尖叫,“你放開————”
謝淮耳膜差點被她震破,剛要把手拿開,發現夏夏手裡的車頭方向偏了,直直沖向路邊的防護欄。
他大喊:“你他媽看方向——”
轱辘第三次陷入坑中,謝淮直接從後座栽到路邊的花壇裡,車前輪猛地撞擊馬路牙子,夏夏連車帶人倒在甬路上。
她臉頰紅得像火燒雲,眼角滲出幾滴眼淚。
電動車發出一陣猶如咳疾病人喘息般悶悶的聲音。
夏夏沒受傷,跑到花壇去看謝淮。
好在路邊的花壇泥土松軟,沒有硬灌木,隻種了幸運草和韭菜蘭。
謝淮人沒事,就是一身紅土,嶄新的衣服和那雙兩萬八的鞋上沾滿了草和泥。
他吃剩的半塊卷餅皮掉在腳邊,餅裡夾的花生碎和生菜葉蘸着滿滿的醬零碎地粘在他臉上。
謝淮扯掉臉上的生菜葉,面如死水般沒有波瀾,平靜得像是對生活失去了激情和希望:“平心而論,不就一塊餅?想吃就說,淮哥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從掃黃開始,到不給我答到,再到那張四十八分的卷子,加上剛才這次,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你這麼恨我?你對我有意見要說,别三番四次搞我。”謝淮看着她,“你對我有意見嗎?”
夏夏臉上的紅意還沒褪去,眼裡水汪汪的:“沒有意見,我就是有——”
“——有癢癢肉。”
“癢癢肉你知道是什麼嗎?一碰就控制不住發抖。”
“你抱我腰提前打個招呼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謝淮拍了拍臉上的土,想要站起來,膝蓋猛然一陣麻。
夏夏蹲下身卷起他褲腿,見他膝蓋紫了:“好像有點嚴重,要去醫院嗎?”
謝淮盯着膝蓋看了幾秒,眼中情緒翻湧,喜怒不定。
夏夏認命了,這錯在她,她也不打算狡辯掙紮,準備承受他的怒火。
謝淮沒有朝她發火。
他單腿蹦到電動車旁,背影堅強:“我不會再讓你騎車了,我就算隻剩一條腿,就算騎不了車爬回學校,我也不會坐你的車。”
夏夏提議:“我叫輛出租車吧,你先回學校,我幫你把車騎回去。”
謝淮把電動車扶起來,那台從跳蚤市場淘回來不知幾手的高齡電動車拉風匣一樣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響。
謝淮重新啟動,車子動也不動。
三秒後,那車沒聲了,猶如一條失去生命的死狗,靜靜躺在路邊。
“你發現沒有。”謝淮目光落在電動車上。
他沉默良久,開口:“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就一直在倒黴。”
夏夏:“……”
*
南城的雨季在八月,到了九月,連綿的雨水褪去,卻沒迎來秋天的清爽,太陽反而異常毒辣。軍訓第一天豔陽高照,強烈的紫外線裹在日光裡,暴曬過後濃重的膠皮味彌漫在操場每個角落。
新生在烈日炎炎下站軍姿。
免訓生軍訓期間也不能離開訓練場,夏夏和幾個女生坐在操場邊,再遠處坐着零星兩個男生。
謝淮靠着遮陽棚下的椅子,嘴裡叼着根狗尾巴草莖。
昨天傍晚他膝蓋摔成青紫色,去校醫院鑒定傷情。
醫生不肯給他開免訓假條,隻給批五天病假讓他回去擦藥,五天後再來複查,根據複查結果決定要不要免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