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自己,至親人的手裡,死在對權利的渴望裡。
那個午後,昌儀将再也等不到,心悅她的夫君。
昌儀從高百年走後,就在前廳,等待他回來,直至傍晚,都沒有等到高百年回來,卻等來了這個噩耗。
聽到噩耗後,昌儀眼前一黑,昏睡了幾天。
昏迷中,她仿佛又見到了他的夫君,她不願醒來,在那個夢裡,不是她一個人。
醒後,昌儀不吃不喝,幾天後,心死如灰的她,徹底離開了人間。
死前,她握着高百年留下來的玉佩,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喚了一聲“百年”。
她死後,手裡緊緊握住那塊玉佩,任誰也掰不開,直到斛律光,趕來看到這副情景,自己最喜愛的女兒,成了這副模樣,一時間留下淚來:“昌儀,乖,把玉佩交給父親,你去找樂陵王吧。”
好像聽懂了一樣,昌儀緩緩張開了手掌。
這一刻,高孝瓘真正體會到了,高殷口中的那句話“最是無情帝王家”。
然而,他此時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或者說等待他的家族的是什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高湛的登基,朝堂中兩個人的政治地位,也随之發生升遷,一個是和士開,另一個就是,河南王高孝瑜。
和士開在高湛封為長廣王的時候,便在他的身邊,但是,和士開完全是小人的巴結,整日裡想的不是,如何興國安邦,而是每日裡,給高湛找樂子。
而與他不同的是高孝瑜,因與高湛同歲,兩人一起長大,感情自然非比尋常,高孝瑜是有才華的一個人,在他的封地,百姓大都安居樂業。
正因為如此,兩個人的政見,泾渭分明,互相看不慣對方。
如果說,高孝瑜是因為年少成名的才華,吸引了高湛的注意,那和士開卻通過握槊這種棋類賭博的遊戲,成功俘獲了高湛的心。
在高湛登基前,他在兄弟幾個人中,并不受寵,與文宣帝高洋相處,也并不融洽,他的母親婁昭君喜歡的,也是他的六哥高演。
那時候高湛非常喜歡玩握槊,和士開知道後,偷偷的記在了心裡,為了迎合高湛,他着實下了一番功夫,去學習握槊,漸漸地掌握了些許竅門。
後來被高湛偶然發現,他的技藝高超,頗為喜歡,再加上和士開,本就喜歡溜須拍馬,所以更是讨得了高湛的喜歡,甚至喜歡的程度,大大超過了與他一起長大的高孝瑜。
後來高湛登基,初時并不想讓人覺得他,昏庸無能,卻又忍不住去來幾把握塑,于是他想到了,他的皇後胡氏,胡氏見他,整日愁眉不展 ,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提起他的興趣,便一口答應了。
那是胡皇後第一次見到和士開,在此之前,和士開這個人的名字,隻是常常從她夫君的口中聽到。
胡皇後開始并沒有放在心上,但聽到的次數多了,難免就勾起了内心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讓她的夫君如此記挂在心裡呢!
所以,當和士開一步步走進,擡起頭的那一刻,胡皇後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的想法了,那天的握槊,胡皇後輸的一塌糊塗。
胡皇後與高湛的感情很複雜,高湛對她真的很好,隻要她想要,高湛都會滿足她,甚至還為她,做過尊貴無比的琉璃衫。
但是,高湛獨獨不愛她,曾經她也幻想有一日,高湛能夠發現她的好,她從未放棄過,就這樣,默默的守着他,陪着他,從少年的郡王,到了如今至高無上的天子。
就像她不曾放棄高湛一樣,高湛從來也沒有放棄那個女人。
在見到和士開的那一刻,失望,絕望,無望的胡皇後忽然不想堅持了,為何她就不能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愛情!?
她是皇後,是母儀天下的女人,憑什麼天底下的女人都幸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獨守心房!
随着和士開進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他與胡皇後的私情,更是紙包不住火,這件事情幾乎整個朝堂的人,都知道了,但是獨獨身為丈夫的高湛,卻一笑置之,絲毫不放在心上。
高湛不放在心上,不代表沒有人,不放在心上,其中高孝瑜便是最不能容忍這件事的人。
對于高孝瑜來說,他力挺高湛成為君王,就是因為他能代表高家人的野心、手段和能力,這件醜聞,抹黑的不僅僅是他高湛一個人,而是侮辱了整個高家人選擇的眼光,更是侮辱了高家人世世代代累積的榮譽和尊嚴。
高孝瑜可以容忍的事情很多,哪怕是皇帝如文宣帝,那般暴虐和□□,但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連日來的思慮,讓高孝瑜整日都愁眉不展,這日高孝瓘給母親宋氏請安,宋氏問道:“近日裡,我看你大哥心緒不甯,是不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