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瑜皺着眉頭,“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母親身上了。”
“大哥,整日裡你愁眉不展,母親都看在眼裡,嘴上什麼都不說,但都疼在心裡。”
高孝瑜側過身,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我今日與皇上說起。胡皇後與和士開的事,你猜他是怎麼回我的?”
高孝瓘沒有回答,他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這幾位皇帝,尤其是當今的這位。
“握槊不過是普通的娛樂活動,就算是偶爾碰到了也沒什麼。” 高孝瑜很平靜的說道:“四弟,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堅持錯了,我好像一點都不認識,現在的九叔父了。”
高孝瓘靜靜的聽他說下去,也許是連日來的不快,高孝瑜急于找一個突破口,他平靜中帶着一絲絲迷茫繼續說道:“從小我最佩服的就是九叔父了。”
“九叔父是背書,背的最開的一個,最能打架的一個,雖然在輩分上,大了我一輩,卻從來不在,我面前擺架子。”
“父親去世後,是我最迷惘無助的時候,也是他開導我,他的才華與抱負,我是看在眼中的,比當時在位的文宣帝,不知強多少倍,卻時時都在被打壓中。”
憶起年少的時光,高孝瑜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懷才不遇,愛而不得,那時候我們,相互扶持,那時隻能苦中作樂,如今想來,卻是另一番滋味。”
附手而立,沐浴在月光中的高孝瑜感慨地說道:“四弟,你看這月光,雖然很美,卻隻讓人覺得不真實”
“不真實麼?我倒不覺得,”高孝瓘也學着他大哥的模樣:“若不是這月光,你看看,府中定然漆黑一片。”
高孝瑜倒被他的一番說辭,氣笑了:“行了,我看你最近是太閑了,趕明定讓你加些公務。”
“好啊,我倒是願意替大哥,多分憂一些呢!”
話一出口就像覆水難收,許久以後高孝瓘想,當初他若是沒有應下來,那一夜他就可以早些回家,就可以早些見到母親,就可以早些就皇宮接大哥,是不是大哥就不會出事?!
即使高孝瑜與高湛的關系,想來不錯,但高孝瑜真的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再加上和士開的背後的诽謗,讓高湛對他,漸漸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漸漸開始疏離。
但是高孝瑜的存在,對于和士開來說,就是心中的一顆刺,若不把高孝瑜拔出去,和士開的那顆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中。
可是若除掉高孝瑜,就必須讓高湛點頭,他也深知,這兩個人的感情有多深,所以為了等除掉高孝瑜的這一天,他可算是“殚精竭慮”。
這一日,高湛閑着無聊,就将和士開宣進宮,可能也是因為高孝瑜說過,胡皇後與和士開在一起玩握槊不和禮數,所以便沒有讓胡皇後來作陪。
高湛想着高孝瑜和和士開,可能會因為此事心存芥蒂,便也有心撮合,同和士開說道:“你我二人,這樣玩多沒意思,不如再加個人進來?”
和士開一眼,便看穿了皇上的心思,但還是面上恭敬的說道:“臣聽從皇上的安排。”
“此人你也熟的很,便是河南王高孝瑜,如何?”高湛摸了摸棋牌:“你可不知,以前朕都是與他玩握槊,也不知道,你們兩個人誰厲害些。”
“臣惶恐,”和士開慌張的答道:“臣不敢與河南王,相提并論,這握槊,自然也是河南王技高一籌。”
高湛看着他這副模樣:“我從不知你,竟然會這般妄自菲薄。”
和士開猶豫了一下,觑了一眼高湛的神色,終緩緩的畢恭畢敬的答:“皇上就算有此心,但還不知道,河南王有沒有這閑情逸緻?”
“皇上有所不知,臣聽聞,在河南王的封地百姓,隻知道河南王,都不曾,感恩皇上的恩德,都能将一方的天下,治理的如此富庶,更何況,區區握槊這種遊戲,臣自然是不敵河南王的。”
高湛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可以容忍很多事情,但獨獨不能容忍,别人的背叛。
高家這幾年來的你争我奪,讓他的心格外的敏感,他沉默了很久,緩緩的說道:“和士開,有些話是亂說不得的,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
和士開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皇上,正是臣知道,皇上的底線在哪裡,所以,臣從來不在皇上面前提起。”
“今日,既然皇上提到,臣便索性不在遮掩,若真惹怒了聖顔,也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臣一副全屍,那臣也便死而無憾了。”
高湛的臉是徹底黑了下來,沉聲說道:“你且說來看看。”
和士開趴在地上:“皇上素來知道,河南王與臣,素來不和,讓臣說,臣有失公正,不如皇上再宣一人。”
“誰?”
“高叡”和士開頓了頓說道:“臣自是知道,皇上與河南王的情分不一般,所以,臣将朝中參奏河南王的折子,都放在高叡府中。”
“怕有一日,自己遭了不測,不能再對皇上進忠,想來,臣能為皇上做的,也隻有此事了。”
高叡宣進皇宮之後,和士開便在殿外候着,除了高叡和高湛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在殿内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