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的點點頭,“當然了,殿下若是不信,去了便知道了。”她忽然調轉目光看着他問道:“殿下難道你之前都沒有去過寺廟麼?”
高孝瓘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孤又不信這些。”說完盯着自己的衣衫問道:“孤需不需要去換一件衣衫?”
但阿衡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說:“殿下這般俊秀,就算穿了素淨的衣衫,也掩不住殿下的風采,那殿下,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他素來讨厭别人,以相貌來評判他,但阿衡這番馬屁,拍的他不但沒有絲絲惱怒,相反卻帶着絲絲得意:“那這是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中?”
阿衡聽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殿下比花還漂亮。”
本意隻是打趣一下,結果卻噎的他一句話,都說不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堂堂的郡王被說成一朵花:“好了好了,我們快出發吧。”
阿衡看着眼前威武的殿堂,又想起自己之前住過的,被付之一炬的寺廟,心裡之前歡喜的落了幾分。
她想,若不是當年的那把大火,她也不會流落街頭,不會陰錯陽差的進了軍營,若不是進了軍營,她也不會遇見殿下,冥冥之中,會不會上天都有安排。
“姑娘,我看你,眉清目秀非普通人,可否讓老夫給姑娘,看看手相?”同他們擦肩而過的一位老人,忽然叫住了阿衡。
阿衡先是錯愕了一下,搖了搖頭,剛要拒絕時,卻聽到高孝瓘說道:“哦,阿衡你讓他瞧瞧,我倒是之前不曉得。”
阿衡覺得殿下有時候真的挺矛頓的,明明說不信這些的是他,現在讓人給她算命的又是他,但是看到他一副興趣頗高的模樣,又不忍扶了他的興緻,隻好将手遞過去。
老者虛虛的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摸着他的八角胡子,半天都沒有說話。
阿衡奇怪的問道:“先生,你怎麼不說話?”
老者歎了一口氣:“姑娘啊,不是老夫不想說,隻是不知如何說,即使老夫不精于此道,但也可以從姑娘的手相中,看出來姑娘的情路坎坷……”
阿衡笑笑抽回自己的手,挑着眉看着站在一邊的高孝瓘,好像在說“你看,我就說不準的。”
高孝瓘雖被打趣了一番,也不惱:“恩,既然如此,你便先進去吧。”
“不一起麼?”
“我說過,我從不信這些。”
“那為何,還同我一起來此?”阿衡奇怪的問道。
高孝瓘柔柔的笑着答道:“陪陪你,好了,莫要再在此耽擱了,去吧。”
阿衡想了想,笑着對他說:“那我就先進去了。”轉身的一瞬,她掩去了臉上所有的笑容。
“如何?”高孝瓘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轉過頭,問剛才的那位老者。
“殿下,姑娘的脈象正常,老夫找不出發病的原因,無法醫治。”那位老者不卑不亢的答道。
雖然之前信誓旦旦,說能治好她的病,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高孝瓘的情緒,難免低落:“先生,可有其他的法子?”
那位老者摸着八角胡,答非所問道:“那位,便是殿下的王妃?”
高孝瓘點點頭:“不錯,等回到邺城,她便是蘭陵王妃。”
那位老者點點頭,沉吟了一下,“老夫的确治不好王妃的病,但是卻可以治的殿下的病。”
“孤有何病?”
“老夫瞧着王妃,并不将此病放在心上,殿下可知道為何?”
高孝瓘看着,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輕輕的說道:“她是不忍心,讓孤難過罷了。”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先生是什麼意思?”
“殿下自小便聰慧過人,老夫便是不說破,殿下也已經猜的不是麼?”
老者含笑看着他,“進去吧,去看看你的王妃,在佛祖面前許的什麼夙願。”
說完便做了一個告辭禮,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停在不遠處說:“王妃情路坎坷,殿下莫要負了,她這番情誼。”
高孝瓘在寺廟外站了很久,如果這世間,連他都沒有辦法醫治,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治好阿衡的病。
還有他,最後留下的那幾句話,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高孝瓘此時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問題,就像打了結的麻團,纏在腦中。
高孝瓘向來是不信這些的,但當他一步步的走進來,遠遠的看着,阿衡虔誠的背影,他突然想信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