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的态度打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顧祁安迷茫地看看四周,想不明白,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周遭死寂,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萬籁俱靜之中,隻聽見一聲響亮的“shift”。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霸道的身影上。
“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管教。”
傅宴挺身護在夙音身前,眼神薄涼地盯着謝淩序。
他的女人隻有他可以管,别人想都别想。
“保镖,把這個男人給我扔出去!”
從院裡傳出動靜開始,保镖就在随時待命,但是老闆的命令……
他們看看就站在旁邊的院長,又看看明顯狀态不對勁的老闆,硬是沒敢動。
“Shift,你們是聾了嗎!”
從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他,傅宴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相比之下,謝淩序格外平和,“帶你們老闆回去休息。”
保镖:“這……”
一邊是老闆但精神病發作,一邊是外人但精神病院長,這……
謝淩序看向保镖中的領班,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還要繼續讓你們老闆在外面被人當槍使嗎?”
這話說不出的刺耳,顧祁安和田筱下意識地看向夙音。
當事人的臉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那個被夙音騙過的保镖也看了眼被老闆護在身後的女人,腦子嗡嗡的。
這特麼的都什麼事兒啊!
好在救星很快就來了。
傅宴的助理匆匆趕來,他原本睡得好好的,結果被院長的消息震醒,腦子還未完全清醒全靠打工人的意志走到的這裡。
剛到,看見眼前這個場景兩眼一黑,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那個三号院的怎麼又在這兒了!
等真的進了門,看清楚裡邊兒所有人以後,腳下一個踉跄,頭朝地摔了下去,多虧旁邊保镖拉着才沒出慘案。
二号院從未有過這麼多‘客人’,助理感覺自己靈魂已經出竅,隻剩一具肉身機械地處理殘局。
“傅總,咱們回去吧傅總。”他急得快哭出來了。
“回什麼回,這本來就就是傅氏的地盤。”
助理:……
這不是,這是謝氏的。
卻聽見這塊地真正的主人說:“你說的對。”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回去。”謝淩序視線一一掃過顧祁安和田筱,被看到的人局促地低下頭。
他的話語其實并不嚴厲。
除了最初質問夙音的幾句,後來他的态度始終都很平靜,一些話看似生氣,實則根本沒有情緒起伏,給人一種……他隻是礙于身份才說那些話的感覺。
但這不妨礙顧祁安和田筱覺得吓人。
“說他們幹什麼,他們是跟着我來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夙音開口了,聲音有些譏諷,“不是你說的嗎,何必牽連無辜?”
說完,她對一直護在自己前面的傅宴道了個謝,拉着顧祁安和田筱出去了。
兩個女人的身影隐在牆後的那一刻,剛才滿身低壓的傅宴像是被人按了什麼開關,一身怒火卸的一幹二淨,兩眼出神地愣在原地,似乎進入了一種遊離的狀态。
謝淩序對助理說:“這邊麻煩你了。”
“院長放心。”
他颔首,出去的同時反手關上了大門,以免那人再次看見犯病。
剛出門就聽見了夙音小聲的撺掇:“這麼老實幹嘛,直接跑呗,在這兒罰站作甚?”
顧祁安猶豫:“可是院長……”
“管他幹嘛。”
夙音心底籠着一股無名又複雜的火,一想起那張臉就想翻白眼,又忍住了,繼續勸這兩個過于老實的孩子,“何況他說的就是回去,那咱們就回去啊,這不就是聽他的話!”
“少、少宗主……”
“咋?”
“院、院長……”
“别提他,晦氣。”
兩個字讓顧祁安一個激靈,話終于說全了,“少宗主院長在你後面!”
夙音:……
她慢慢轉頭,不出意外地又看見了那張超絕死人臉。
克制了很久的白眼還是翻了出去。
謝淩序隻當沒看見,“回去。”
夙音啧了聲,“要你說。”
兜兜轉轉,兩人之間的氛圍又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這是神仙打架,剩下的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落後好幾步,盡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從二号院回去,最先經過的是通往院長室的小徑,然而謝淩序目不斜視,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跟在最後的顧祁安小聲問田筱:“院長不回去嗎?”
田筱猶豫了片刻,“可、可能是要送少宗主回去吧……”
他們交流的聲音雖然小,但在這種寂靜的夜裡,不至于聽不見。
夙音慢下腳步,很快同他們走在一條線上,“不是送,是他怕我再鬧事,所以親自看押。”
她随手在路邊折了朵花,揪着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來,“放心,他隻針對我一個,和你們倆沒關系,天也晚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那、那我們之前的……”顧祁安想問關于一号院的計劃,餘光瞥到前邊那個人,又猛地住嘴。
夙音扔掉手裡隻剩一根光秃秃杆的花莖,拍拍他的肩,對他漏勺一樣的嘴不抱有任何希望。
“下次再說。”
聽這話就是還沒死心,謝淩序不聾,轉過身站定在她身前,“你一定要把這裡攪的永不安甯才滿意?”
夙音一愣,永不安甯?
好熟悉的詞彙,上一次聽到似乎是在一個城鎮,看到倆小孩打架怪有意思就上前看了會兒熱鬧,被路過的正道認出了臉。
他們說——
“難怪最近這一片總有異獸出沒,原來是她在這兒。”
“連孩童都被影響開始打架,這妖女是不是非得攪的人心不安才開心!”
“邪道就是邪道,像她這種人,壞到了骨子裡。”
曾經聽到過的辱罵與謝淩序的質問一齊翻上心頭,她下意識問:“我做什麼了?”
“你做的難道還不夠多?”
所以她做了什麼呢?
夙音茫然擡頭,入目卻是他冰冷的眉眼,分外刺目。
她突然笑了,“對,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殘酷、暴虐、麻木不仁,非要把這裡攪的永無安甯才滿意。”
夙音擡起下巴,目光挑釁,一字一句:“那又怎樣。”
不等謝淩序作出回應,她先一步收回視線,邁出了腳。
身形交錯的瞬間,一人停滞垂眸,一人大步向前。
謝淩序隻頓了片刻,起身往反方向走,應證了夙音的話,他确實為看管夙音而來,與田、顧二人無關。
眼看院長就要走遠了,田筱鼓起勇氣攔住他的去路,問出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問的話:“你、你憑什麼這麼說少宗主?”
謝淩序停下腳步,漠然:“病人有何高見?”
田筱被他不痛不癢的一句回話刺得整個人有些應激,“什、什麼高見,你有什麼資格說她?就憑你是院長嗎?”
“可是院長,我被林醫生當犯人一樣對待的時候你管過嗎?我在四方圍欄裡被困到幾近抑郁的時候你管過嗎?”
謝淩序視線回轉,重新審視這位幾乎隻在資料中見過的病人。
他不解:“那是你父母安排進來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