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走的很快,夙音和顧祁安兩個本身就慢幾步出發,一下子得小跑才能跟上,又遮遮掩掩怕被發現。
好在兩人都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找掩藏體躲藏的姿勢非常熟練,且莫名地有默契。
一左一右躲在草叢後的夙音和顧祁安彼此看了眼,心中同時生起了隐秘的自豪,多麼牛叉的跟蹤技術。
不愧是她/他邪道中人!
一路上聲音窸窸窣窣,前面帶路的人嘴角略略抽搐,努力控制視線不往後看,“院長,後面的那兩個人?”
謝淩序當然知道身後那兩個尾巴,從三号院出來沒多久就一直跟着。
他餘光不過随意往後瞥了眼,後面的人就像前世宗門喂養的膽小靈獸,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掩耳盜鈴一般飛速窩進旁邊草叢,殊不知尾巴一直在外露着。
謝淩序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帶着縱容說:“不用管。”
那點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柔軟卻被跟了多年的屬下聽了出來,心裡不禁詫異,這還是那個看起來好說話實際心冷的石頭一樣的謝少爺嗎?
真活久見。
貨船是停在院外海港口,但是那個不明人員已經被保安押到了療養院裡面,此刻正被關押在大門不遠處的安保室内。
夙音以為熱鬧能在外邊兒看,沒想到那兩人竟然進了一個小黑屋。
她飛速掃了眼小黑屋全貌,隻在頂上有個裝了鐵欄的通氣口,暗道不妙,顧不上什麼隐藏了,加快速度趕在他們關門以前沖了過去。
“别關啊讓我也看看!”一聲吼裡全是感情。
“還有我還有我!”顧祁安追不上少宗主,隻能揚聲高呼,生怕他們落下自己。
頭可斷血可流,看熱鬧不可少!
謝淩序:……
真是欠了她了,他輕歎了口氣,手抵住了即将關上的大門,留了條勉強能鑽過的縫隙。
好在夙音人瘦又靈巧,側身薄的像紙一樣,很輕易就從那條細細的門縫裡鑽了進來,腳步一點不帶慢的。
謝淩序本就貼着門站,是個視角盲區,她進來時沖的急刹不住車,一下撞進了他懷裡。
霎時,溫香玉滿懷。
謝淩序身心一震。
萬般思緒皆如潮水退去,隻剩下懷中真實的、柔軟的觸感。
寬闊的胸膛硬的和牆一樣,夙音結結實實一頭撞上去,眼前瞬間冒出了一排金星,都沒看清究竟撞到了啥,隻顧着靠‘牆’緩神。
苦了謝淩序,整個人僵硬在那兒,連呼吸都停了,下意識伸出手,卻懸在半空将落不落,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屋子裡剩下的人非常同步地、不出聲打擾地默默注視貼在一起的二人。
莫名呈現了詭異且微妙的平衡。
“擠擠快讓我擠擠!”
高昂的叫喊聲宛如砸進平靜湖面的石塊,頃刻打破平衡。
跑的慢的倒黴孩子生怕自己錯過任何内情,少年人的身軀塞不進門縫,隻能使勁往裡邊擠。
夙音才剛緩過來,就感覺一股牛勁正在往自己和‘牆’上擠,條件反射地伸手,“砰”一下關上了門。
門外,顧祁安懵了,撲倒門上邊拍邊喊:“我還在外面呢,讓我進去啊我也要看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格外悲戚,宛如過年殺豬。
魔音貫耳,隔了道門還是止不住地往耳朵裡鑽。
夙音難受地掏了掏耳朵,動作時突然發現自己靠着的東西是熱的,擡頭,驚覺自己貼在謝淩序懷裡。
想也沒想,她反手一推,馬上拉開距離,心虛地朝謝淩序讪讪一笑。
謝淩序并沒有看她,垂着眼睫,狀似平靜地揉了揉太陽穴,随後給外邊那個快哭出來的人開了門。
顧祁安終于進來了,也終于不嚎了。
進來就把剛才的所有不愉快忘得一幹二淨,新奇打量屋内的人,“開始了嗎開始了嗎?我沒有錯過什麼吧?”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屋子裡的氛圍有點怪。
這間屋子不算大,一下子湧進包括夙音和顧祁安在内的四個人,本就陰暗狹窄的空間愈發逼仄,悶熱異常,空氣仿佛都不流通。
謝淩序幹脆敞着門,通風。
小房子裡擠了八個人,除開後進來的四人,剩下四個都是男人,一個站在側邊,手中拿着平闆記錄審訊資料,還有兩個穿着安保人員的工作服,一眼就能看出身份。
那兩人正中間站着一個雙手戴着銀色鐐铐的男人,有些狼狽,布滿褶子的衣服上有很多髒污,還沾着幾根爛菜葉,空氣中隐隐能聞到一股汗臭味。
他正惶恐不安地看着門口的人,不知是不是摔過,臉上沾了些灰,汗濕的頭發一縷一縷黏着皮膚,原本五官還算俊秀,此刻看起來卻像個難民。
謝淩序已然調整好了狀态,審視了一遍這個非請便入的外來者,随即問向那個審訊的人:“什麼身份。”
“自稱叫顧誠,不承認自己是哪方勢力,按照他提供的身份信息查了,已知信息顯示隻是個普通人。”
之前去三号院報信的人開口:“知道院裡的貨船信息,還能成功混上岸,這可不像普通人做的出來的。”
話是對同事說的,他眼睛卻緊緊盯着被鎖住的男人,視線如同鷹隼般尖銳。
顧誠被他看得喉嚨發幹,下意識低頭避開那道視線。
行迹愈發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