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音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哪裡惹到謝淩序了。
就昨天所有的事來看,他一共出現過兩次異常,一次是外邊田筱和顧誠在接吻,他桎梏着她的手腕不讓看;還有一次,她抽掉他手裡的書把臉擱了上去。
難不成……謝淩序其實很讨厭肢體接觸,不僅自己讨厭外人的接觸,甚至還看不得别人親密接觸!
好像之前,每次和她有肢體接觸,他都會表現出那麼點異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太有意思了。
她會好好地、多多地,肢體接觸謝大院長!
“嘻嘻。”夙音眼睛骨碌地轉着,臉上是藏不住的狡黠。
她豪氣地一把掀開被子,腳塞進拖鞋,踢踏着跑出去,堵在了謝淩序房間門口。
一宿沒睡,這回她起來的可比他早。
夙音嘗試性轉了一下門把手,沒想到竟然真打開了。
他沒鎖門!
這跟大門大敞歡迎她進去有什麼區别?
這多不好意思!
夙音興奮地搓搓手,踮起腳,非常非常輕地鑽進了門縫裡,因為是偷偷幹壞事,還輕手輕腳重新把門關上了,擔心有人看見。
窗簾半拉着,因為還早,天色暗沉,屋子裡也有些黑,她不是第一次來,對屋内陳設還有印象,掃一眼大緻清楚哪兒有什麼。
悄悄避開家具和擺設,直奔那張大床。
床上有一團隆起。
有過前車之鑒,夙音沒有輕舉妄動,蹲在地闆上,仔細打量了一下。
這次被子裡的不是枕頭,确确實實是謝淩序本人。
他仰躺着,薄被蓋在胸膛上,呼吸平穩,看起來睡得很熟。
那隻好看的手搭在額上,擋住了眼眉,隻露出下半張臉,線條幹淨淩厲,薄唇抿着,這人連睡覺都是清冷疏離的樣子。
夙音安靜地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臉。
抛開與那個狗東西的糟心往事不談,這張生在謝院長身上的臉還是很帥的。
沒等她做出下一步,床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臉往另一邊側了側。
隻是很小的一個動作,夙音卻吓了一跳,捂着心髒半天沒緩過神,大概是因為心裡有鬼,她半天不敢動,眼睛緊緊盯着床上人,身體繃着,一旦有任何别的動靜就會立馬跑路。
過了很久,床上那人始終沒有别的動作,呼吸從始至終很平穩。
夙音繃緊的身體終于漸漸放松下,她揉揉有些酸麻的腿,慢慢站起來,一手小心翼翼撐在床沿,緩緩俯過身。
這床太大了,這樣也碰不到睡在中央的人,她想了想,幹脆坐在了床上,一手撐着探頭伸過去。
真靠近了,膽子反而更小了,連呼吸都放輕放緩,生怕把人驚醒。
雖然一頭腦熱過來了,但是真要做什麼的時候,她卡住了,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從何入手。
她能做什麼?她還能做什麼?
一腔熱血褪去,夙音心底生了退意,人家都睡着了,她還能把人家幹啥……
想到最後,她隻是伸出手指,猶猶豫豫地,戳了一下他的臉。
這人看起來冷硬,臉倒是軟的、熱的。
沒忍住,又戳了一下。
然後腰一轉,準備走了。
不想床上熟睡的人突然發難,那隻一直搭在額上的手迅速攬住了她想抽離的肩,夙音懵逼擡眼,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眼,絲毫不見任何睡意。
手腕上一陣大力傳來,夙音猝不及防地被拉上了床,眼前天旋地轉,隻瞬間,後背抵上柔軟的床鋪,她完完全全倒在了床上。
兩隻手被一隻大掌桎梏着壓過頭頂,那人将她整個禁锢在身下。
“病人又夢遊到我床上來了?”
似曾相識的場景和似曾相識的話語将夙音拉入了剛穿來不久時的回憶中。
她心底破天荒的生出了點愧疚,天地良心,雖然那會兒是想暗殺,但這一回,真沒有!
看底下人似乎在走神,謝淩序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病人看起來清醒的很。”
夙音這才注意到現在的姿勢有多别扭,掙紮了一下,沒掙紮開,有些惱羞成怒,“你幹嘛!”
“這話應該我來問吧?”謝淩序慢條斯理地俯身,一點點靠近,直到兩人的鼻尖将将相碰,“大清早潛進我的卧室,坐到我的床上,你想做什麼?”
離得太近,眼睛無法聚焦,視線被他一人占據,皮膚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耳畔回響着他沉穩的呼吸……
真的太近了。
夙音下意識偏頭,急中生智,裝傻充愣,“來看看院長醒沒醒,既然醒了,讓他們準備早飯吧。”
謝淩序卻不給她開脫的機會,不緊不慢地追問:“來看人是否清醒,需要像做賊一樣嗎?”
夙音微怔,頓時明白了,“你沒睡!”
感情剛才他一直醒着,看她笑話呢!
謝淩序稍稍退開幾許,“我清醒與否,與你潛進來的目的挂鈎嗎?”
“我潛進來幹嘛的你不都知道嗎!”一想到剛才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夙音幹脆自暴自棄,惡狠狠地說,“你已經被我玷污了!”
“……不要亂用詞。”
謝淩序輕歎一聲,松開了她的手腕。
幾乎是剛松開的瞬間,夙音一個翻滾,掉到了床下,扒着床沿滿臉警惕地與他對視。
“你不是有潔癖嗎?你不是很讨厭别人接觸嗎?”
他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她,“我說過,對你沒有。”
夙音:“……”
卧槽卧槽卧槽謝淩序真瘋了!
當年他可是連她碰一下被子都要換床的程度!
大概是她臉上的表情過于驚恐,謝淩序神色軟了下來,一貫清冷的聲音帶了些誘哄的味道:“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是我的病人,我不該、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排斥。”
“那……”夙音眼珠子一轉,“我的主治醫生也不會在意他的病人清早進入他的房間的,對吧?”
謝淩序一頓,眉梢染上些許笑意。
“對。”
“既然醫生不介意,那我先走了,你繼續睡哈。”留下一句後,夙音拍拍手,麻溜就跑了。
跑的幹脆利落,還不忘幫他關上門。
偌大的卧室又恢複了安靜,謝淩序垂着眼睫,随意靠在床上,視線聚焦在剛才碰過夙音的那隻手上,良久以後,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起碼這一次,她不是過來掐死他的。
……不急,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