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麼?”姜寶梨故意開玩笑說,“我都不能認識他啦。”
“他不是怪物。”鐘歐文冷冷一笑,“他是…惡魔。”
他薄唇念出這兩個字,姜寶梨的心跟着凜了凜。
“怎、怎麼,他還能把我吃了麼。”
“他不會吃你,他隻會玩你,玩夠了便扔了。”鐘歐文擡起了下颌,“小梨子,你可千萬别對他感興趣。否則,沈毓樓也救不了你。”
“我隻是找他問點事,僅此而已。”姜寶梨說,“我朋友托我的事兒。”
鐘歐文的警告已經給到了,聽不聽,就是她自己的判斷了。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生科實驗樓,3樓,解剖室,自己去找他吧。”
“謝謝歐文哥。”
姜寶梨道了謝,忙不疊朝着生科實驗樓跑去。
鐘歐文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想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沈毓樓。
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手機。
算了,他不知道姜寶梨和司渡到底什麼關系,還是不要摻和這些事。
惹惱了司渡…
想想他都汗毛倒豎。
……
生科樓近兩年翻修過一遍。
以前鬼泣森森的歐式老樓,在司氏集團旗下莫森生物科技公司的贊助之下,翻修成了一棟充滿科技感的現代玻璃樓。
姜寶梨走進生科樓,徑直上了三樓。
回字形通道,現在沒多少學生,教室都熄了燈,隻有安全通道的綠色标牌閃着幽幽的綠光。
姜寶梨拐過回形轉角,便看到遠處透明玻璃窗内,有強烈的白光透出來。
她走了過去,在門邊看到了“解剖室”三個字。
窗簾并未拉上,透過玻璃窗,姜寶梨看到一個高個兒少年,持着鋒薄小巧的手術刀。
他手指修瘦冷白,指骨随着他持刀的動作,脈絡突出。
指尖修剪得潔淨平整。
他戴着口罩,但側臉線條淩厲,有深刻的骨相感,眸子匿于優秀的眉骨之下,漆黑狹長。
刀子劃過蒼白的皮膚,他動作優雅熟練,從容不迫。
姜寶梨拜托一位穿白大褂正要進解剖室的男同學,讓他幫忙帶話給司渡,說她找他。
男同學本來不想搭理她,每天找司渡的女生多如牛毛。
擡頭看到她的臉,眼前一亮。
誰能忍心拒絕大美女。
他點點頭,消殺之後走進了解剖室,在司渡身邊小聲說了幾句。
司渡頭也沒擡,慢條斯理繼續切割。
男同學沒有等到回應,于是站到門口對講機旁,對姜寶梨說——
“司渡學長的事情沒做完,不會理任何人,你可以等,也可以走。”
“好的,謝謝,我會等。”
男生想了想,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以前有個女生等了他六個小時,結果也沒見着他。”
姜寶梨點了點頭,靠牆站着,等了約莫兩小時。
直到看見他将腦從人體中剝離出來,放進福爾馬林液體中。
那解剖物驟然暴露出來的腥紅血色,瞬間讓她腸胃翻湧,忙不疊沖進了洗手間。
扶在水台邊好一會兒,才算總算緩和過來。
等她重新回到解剖室窗邊,隻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醫學生正在整理解剖體。
司渡不見蹤影。
姜寶梨慌了,四處尋找,回字形走廊兜了一圈,沒找到他的身影。
她忍不住對着空蕩蕩的走廊,喊了幾聲“司渡”的名字。
沒有回應。
正如那男生所說,就算等了,他也不是誰都見的。
姜寶梨失望地轉過拐角,卻在走廊盡頭,看到了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黃昏深藍色的天際,即将拉開長夜的序幕。
他看起來不像個長了三頭六臂的怪物,也不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隻是,一個普通的高個兒少年。
擁有極其不普通的完美皮囊,好看得讓人…不敢呼吸。
忽然,背後烏鴉聒噪起飛,嘎嘎亂叫,構成了他晦暗陰沉的背景色。
他走過來,溫和地向姜寶梨遞來紙巾——
“不要對大體老師不敬。”
“大體老師?”
“醫學界對遺體捐贈者的敬稱。”
姜寶梨遲疑幾秒,說了聲抱歉。
他語氣平靜,嗓音偏低,“找我有事?”
“司渡,舒欣彤拜托我來找你,她希望你能删掉她的視頻。”姜寶梨開門見山說。
“我問的是,你有什麼事?”
欺騙往往會适得其反,尤其是第一次接觸的時候…
“因為她手裡有可以證明我清白的證據,如果我不能證明自己沒有偷東西,可能被處分退學。”
“那我為什麼幫你?”他聲線從始至終維持在一條平靜的直線上,沒有絲毫變化。
“你認識沈毓樓,他是我哥哥。”
“哥哥?”忽然,他的音色有了一道突兀的峰波,“我聽過關于你們兄妹不少的绯聞。”
咬重了“兄妹”兩個字。
時常有人會開她和沈毓樓的玩笑,甚至帶點葷段子的調侃,但事實上,沈毓樓從來沒碰過她。
姜寶梨也不甘示弱地說:“我也聽過不少關于你的謠言。”
司渡笑了。
他笑起來,有點陰,有點冷,像深淵裡吹來一陣崖風。
他緩緩靠近姜寶梨,貼在她耳邊,輕喃了聲:“你怎麼知道,那些是謠言?”
清淡的烏木香,漫在空中,倏而又消散了
他錯身離開了她。
姜寶梨不想就此放棄,追了上去,锲而不舍地問他:“要怎麼樣,你才肯删掉視頻?”
司渡偏頭望了她一眼。
少女純白衣領有點亂,身上一股子清清冷冷的氣質,偏五官生得明豔,特别欲。
不是那種想勾引他的女人的故作媚态。
她隻是站在那裡,便會勾引人,讓男人生出亵渎欲。
沒有人可以懷疑沈毓樓的品味。
“如果你讓我高興,我可以考慮。”司渡說。
姜寶梨想到關于他的傳言,後背冒了一層冷汗,小聲地問:“那我要怎麼做?”
司渡擡起下颌,睨着她那張純欲十足的臉蛋——
“今晚八點,山月廬别墅。”
“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