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曜面無表情,“你們三也别閑着,廚房裡柴火沒了,你們不如去後山砍些柴。”
他們三人向來是漂泊慣了,從來沒在一個地方待這麼久,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吃的嘴巴淡出鳥,這種被人養着吃飯的日子,着實不錯,突然讓他們做事,李大倒是頗有些不想動。
不過李二顯然是個勤奮人,他拉上李三,不耐煩地踢了踢歪躺着的李大,“起來,幹活了!”
看着三人拿着鐮刀往外走,謝靈曜盯着李三寬肩窄腰,高大威猛,肌肉近乎膨脹的身軀,咳了咳,“不如讓李三留下,也省得你們照看。”
仿佛是被觸及到什麼神經,李二猛地轉身,試圖擋住李三威猛的身軀,警惕地盯着謝靈曜,“不必,三兒跟我們一起,不勞煩你。”
謝靈曜笑了笑,看着幾人消失在她眼前,謝祛縮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主子似乎,極喜歡李三?”
“有點。”
有點什麼?有點喜歡?
謝祛舔了舔上颚,看着眼前人走遠,擡頭,一直被刻意掩藏的鳳眸暴露于人前,已不見往日卑順,微彎紅唇,他也似乎,有點喜歡呢。
一人二十文,包午膳,一天一結,還有放置一旁的紅糖水,雖然糖味不濃,但對于大半輩子沒嘗過甜味的白沙人來說,确如仙露。
招來的青壯年常年漂上海上,有的是力氣,甩着膀子,開荒,搬石頭,短短大半天,已然清理出一大塊空地。
鑿石頭,砍樹,搬土,衆人各司其職,熱火朝天,有晚上願意繼續摸黑幹兩個時辰的,再加十文工錢,一人還發了三張魚肉餡餅和一碗海鮮湯,激的衆人仿佛打了雞血,幾乎所有人都選擇晚上繼續幹活。
如此日夜不停,才在謝靈曜規定的工期内,把陶窯給建起來了,對于幹的格外賣力地,在最後結工錢的那一天,還額外包了10文紅包,并且在他的名字上畫了圈,下次可以優先用他。
“木掌事的,下次有活還叫我啊!”
“就是,這次我足足賺了百來文,待貨郎來,可以給孩子買些零嘴了。”
“這等好事,也不知下次還有沒有,這可比出海好多了,我可以在這幹一輩子!”
這等費錢的“好事”暫時是告一段落了,還得靠他們出海撈螃蟹呢,謝靈曜看着簡單收拾一番的釀醬坊。
白沙窮遠,百姓手裡并無餘錢,便是再勢力的商人,也不願意在此開鋪子,在這買地,進貨的本錢,便是開三十年,也不夠回的。
因此白沙有許多建好的,人走樓空的鋪子,有不少地段還不錯,近乎是在縣中心。
商人建好鋪子,見此地荒涼窮苦,本欲拆掉鋪子,回個木材錢,不過王縣令并不允許,好容易有人給出錢在白沙建了房子,他管你做什麼用的,建起來,便不允許随意拆除。
便是在那放着,不住人,也顯得白沙不那麼空,最起碼還有幾家像樣的鋪子,商人不與官鬥,捏着鼻子将鋪子“讓”出去,來白沙折騰一趟,一分錢沒賺着,還倒貼百餘兩,其餘商人聽見此,便也愈發不肯來了。
謝靈曜索性将地段好的幾間鋪子全買了,有一間甚至是兩層占地面積頗大的好鋪子,見有人肯接手,王縣令樂壞了,左右賣的錢也是充公,他倒是沒獅子大開口,半賣半送給了謝靈曜,私底下,謝靈曜自然也識趣,拿了地契後,便去王府見了王夫人。
等簡單翻修後釀醬坊,在等待這一批出海的人靠岸時,周氏,王佑,福兒三人齊齊出動,一人負責一些婦人,分别站在三口大鍋前,細細演示着如何蒸蟹,炒醬,混合以及火候等細節,都講的細緻入微。
至于所用食材,大概能出一罐蟹黃醬,幾人講一步,便讓她們上手試一步,來的都是婦人,甚至有不少廚藝精湛的,因此不用他們細教,基本一點就通。
且每日教學後,謝靈曜都會讓他們三個師傅評價出表現最好的人,為期五天的教學後還會來一次考核,以平時表現計入最終考核,每一組優中選優,會剔除不合格的人。
以至于,傍晚在白沙逛一圈,會看到每家到了晚上,廚房還飄着白煙,不少婦人趕着自己的丈夫,兒子去趕海,給她們撿螃蟹練手。
第二天一早,釀醬坊碰面。
“春花,你昨兒什麼時辰睡得?”
“嗨,早得很嘞,一天太累,倒頭就睡!你呢?”
“騙鬼哩,昨兒晚上就數你家半夜三更煙囪還冒白煙!”
春花撇撇嘴,“咋哩,半夜三更,我兒子餓了還不能吃了?别以為我沒看見,你偷摸着扒我窗戶,想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