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倒真是頭一次見這般手段,瞧瞧,一條街的人都給吸引了去。
一旁的掌櫃撇撇嘴,臉色明顯不好。
可不是嘛,從早上鑼鼓一瞧,唢呐一吹,他樓裡不少食客連飯都顧不得吃,就跑去看熱鬧,本以為飯菜還沒動,人過一會就回了,豈料,等到中午都不見回,人直接在那坐下了!
掌櫃歎一口氣,又安慰自己,好歹飯錢先收了,也不虧。
商隊的頭,是個大胡子,他向掌櫃的扔了一小粒銀,“那對面白沙仙珍樓是個什麼來頭?”
銀子被掌櫃的攬入懷中,給掌櫃樂得像是抱了個大美人,瞬間臉色就明朗起來,“那家啊,新開的,聽說是賣些白沙那的吃食。”說着,掌櫃的看向那頭的人山人海,再看看自己這邊,空無一人,話裡不由得帶了些酸味。
“白沙那就是個窮地方,哪裡比得上我們潭縣,那能有什麼好吃的,别看他們這麼熱鬧,哄人的罷了!”
“而且——”掌櫃拉長語調,聲音壓低,帶了些神秘與隐晦的嫌意,“那地方,不吉利。”
于是便将一些往事娓娓道來,做生意的人最是講究這方面,聽此便也漸漸歇了打聽的心思,掌櫃的見目的達到,也暗裡松了口氣,心裡頭頓覺順暢。
叫你用這龌龊手段搶客!不讓我好過,就得承擔代價!
不過領頭的卻搖搖頭,深深看了一眼那掌櫃,揮手讓他退下,“你們覺得這家酒樓的主子是個傻的?”
手下搖搖頭,笑話,能想出這等手段的人,可不是什麼心思簡單之人。
“他既然不懼,反而這般大張旗鼓,我們更是得好好探探了。”
幾人一進店内,就有小二給遞上了一杯茶水,幾人一聞,竟是這兒有名的三果湯,在小二的指引下,他們拐過雕花屏風,入目的是一整排切得整齊的餅塊,上面塗滿了黃橙色的醬,每個餅塊上都放置了一個小小竹簽。
“客官,這邊都是可以随意試吃的!”小二熱情地站在一個櫃前,“此處是咱們白沙特有的蟹黃醬,整個滄州,就屬白沙的蟹最是美味,無論是配餅,配饅頭,都屬仙珍!”
幾人一臉狐疑,半信半疑地舉起一塊,送入嘴裡,鮮甜的蟹黃配上調的恰到好處的醬,極大刺激味覺,入嘴極化,使得原本平淡無味的餅都變得美味起來。
見幾人吃地瞪大眼,直直點頭,小二順勢說道,“這款是調的鮮甜味,若是有客官喜辣,好重口,我們還有甜辣味,爆辣味,以及青椒味等等,客官皆可一一試吃呢。”
幾人走南闖北,翻山越嶺,路上多是荒無人煙的山路,因此一路吃的都是方便好保存的饅頭等無味的幹糧,因此平日倒是極喜歡重口。
本來還覺得這蟹黃醬,是鮮甜美味,但對于他們來說,卻還是缺了個點什麼。
一聽還有其他多種品類的,再扭頭一瞧,長長的試吃櫃台前,人頭攢動,并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往裡擠,幾人臉色一肅,仗着身強力壯,硬擠進試吃的人群中,
諸如此類的還有不少其他商隊,以及小攤販。
吃多了口幹的人,稍稍退出來,便可以去一側專門賣茶的隔間,花上三文錢,就有小二給遞上來一杯解膩的三果湯。
而不少試吃的人,無論是不在意還是覺得吃人嘴軟,幾乎都樂意花這三文錢。
而喝了還想試吃,有頂不住幹的人,幾乎都會再花三文錢買下一碗三果湯,端上,便吃便喝。
每一個試吃盤後對應着貨櫃台,試吃的人裡有近一半人都樂意買下,最基礎的原味蟹黃醬,放的大料少,五十文錢一陶罐,大概半斤,其他味道的蟹黃醬,價格便不止五十文了。
這個定價,當時劉升覺着貴,在他看來,定價三十便是到頂了,五十文,幾乎無人問津。
畢竟醬并不比菜品,在很多人看來,醬隻是可有可無,又不能管飽,且如鹹菜一樣,隻是無菜時為了下飯而已。
謝靈曜搖搖頭,“我們做的,并非隻是為了賣一樣東西,而是讓白沙仙珍這個名字響徹大虞,你認為鹹菜并不值得這個價錢,可有人買的,不是鹹菜,而是這個名頭。”
“五味居的鹹菜賣到上百文,還供不應求,在大部分人來看,五味居這個名頭比他賣的鹹菜更值錢。”
劉升大驚後,沉默半晌,才長歎,最終被說服。
不過,終究是心裡提心吊膽,畢竟此事這關乎他的前程,今日見到這個場面,他心裡松了口氣的同時,忽而有些後悔,這價錢還可以再定高些啊!!
謝祛說話不緊不慢,語言清晰,邏輯通順,恍若是娓娓道來一段引入注意的故事,他用言語描述,謝靈曜卻仿佛看見了一段段場景在腦中展現開來。
在聽到最後總進賬,居然有近萬文(十兩)時,撫掌大笑,“劉升此事辦的不錯,果然不辜負我對他的心思。”
這意味着所有的醬幾乎都被賣出去了,便是還剩下點,估計沒過幾日便都賣出去了,“去通知福兒和王佑二人,後日要再運些貨過去,青蝦醬,蟹黃醬,還有蟹黃酥等等,都要趕緊趕工,劉升那邊需要多少貨?”
“蟹黃醬最高可三百罐,最低一百五,青蝦醬和蟹黃酥最高各要兩百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