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班師回朝,皇帝雖然沒有出城迎接,但也在皇宮裡擺了接風席表示重視。
“陵老将軍為我昭國立下汗馬功勞,舟車勞頓,一路辛苦。”
坐在上首的皇帝聲音含笑,語氣裡滿是對老将軍的體諒之情。
陵榮連忙從位子上站起身,語氣恭敬道,“陛下謬贊,這是老臣應盡的本分。”
皇帝的心情明顯也很好,爽朗地笑了一聲,擡了擡手上的酒盞,“陵老将軍不必自謙,朕為昭國有将軍先飲一杯。”
陵榮能感覺到周圍的公卿都陸續把眼神放到了自己身上,似乎是在揣摩皇帝這番表現的含義,他在心底暗自歎了一口氣,自己就一介武夫實在把握不了君王心思。
便也端起酒盞陪着一飲而盡,“謝陛下。”
“聽說此次出征,陵少将軍也是表現不凡。”
皇帝笑着往陵老将軍後面的位子看去,見是一位長相周正剛毅的年輕将才,點了點頭,“據說是老将軍親自教導出來的,果然是少年英才。”
聽皇帝誇獎自己的侄子,陵榮立刻擺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嘴上卻說,“哪裡,淵兒還有得長進。”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老将軍這話,陵尚書可能就不愛聽了。”
“兄長這話有理,陛下莫要太過誇獎淵兒,免得他心生驕躁。”
坐在文臣那席的兵部尚書陵尚拱了拱手,然後捋着自己的胡子淡淡笑道。
将軍陵榮和兵部尚書陵尚是親兄弟,卻是走的一文一武兩條路子,陵淵選擇走武将路子自然是跟着自家大伯的。
又互相來回扯了幾句,皇帝表達完了對陵氏盡忠報國的聖眷,才真正地開始了宴席。
然後便是常規的歌舞表演,舞姬踏歌而行,衣香鬓影,絲竹靡靡不斷。
陵淵對這種歌舞表演一貫不感興趣,隻低頭注視着杯盞裡黃澄澄的酒液,腦海裡不期然地又想起白日裡驚鴻一瞥下少女那雙小鹿般睜得溜圓的杏眸。
看模樣那明顯是位被家裡保護得很好的大家小姐,眼神純真而不沾染一絲陰霾,幹淨剔透得宛如被清水浸過一般。
坐他旁邊的沈長清單手執酒盞,指尖正享受地附和着琴音一下下輕扣在桌案上。
留意到陵淵的樣子,他挑了挑眉随意調侃道, “也不好好欣賞歌舞,該不會是在想那位酒樓上丢繡帕的小姐吧?”
陵淵習慣性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盡管被說中了心思他也半點不心虛,豪爽地把杯子裡的酒液一飲而盡,丢給沈軍師兩個字,“無聊。”
“啧啧。”沈長清其實也是覺得有點無聊,這時間過得還不如在軍營裡跟士兵鬥酒來得有意思。
宴會過了半晌,皇帝就帶着皇後大大方方地離席了,想來也是知道自己在,百官放不開去。
陵淵遙遙對着對面席上的陵父舉杯敬了一杯酒,到底還是不喜宴會上的奢靡氣氛,向旁邊的陵老将軍告了一聲,就自己往宴席外走出去。
一直到了一處僻靜處,始終仿佛影子一般跟在他身後的陵安突然開口道,“公子。”
他擡手從袖口裡掏出了一塊淺綠色的繡帕,躬身遞過去。
陵淵側了側臉,習武之人的眼力很好,借着宮燈昏黃的亮光,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到了繡帕一角上精心繡着的“娆”字。
他沉默了下,也沒伸手去接手下呈上來的繡帕。
陵安心裡有點奇怪,面上卻不顯,隻是見主子沒說話,主動詢問道,“是否是屬下會錯了公子的意思?白天在街上時,屬下見公子特意把帕子往屬下這邊拋過來,便幫公子收起來了。”
畢竟對于别的什麼絹帕香囊,陵淵可是理都沒理會,直接就用内勁震開了,偏偏這塊繡帕他卻是專門拿到了手上,由不得陵安多想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