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令如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剛剛為何作出那樣的舉動，張口又問道：“不是說好了鹿鳴鎮見嗎？你為何鬼鬼祟祟的不敢露面？”

周煥道：“此行不想打草驚蛇，藍家或許有人認得我。”

唐令如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你剛剛做什麼去了？”

“這聚珍閣有些古怪，我剛探查了一番，正好收到了你的傳訊，便在這裡等你，誰知道你還帶了條尾巴過來。”

唐令如赧然道：“我忘了這裡地理位置敏感，鮮有外人造訪，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才被藍家人好一頓盤問——你剛剛說聚珍閣有古怪？”

周煥道：“我見那老闆娘身上有妖氣。”

唐令如震驚地睜圓了眼：“這……在藍家眼皮子底下？”

周煥面色平靜，不甚在意道：“剛已探明是個寄生妖，她既手持藍家符印便可如常人一般生活。”

唐令如不解：“何為寄生妖？”

“百年前夏國皇城被妖族侵占，仙盟雖及時出手阻止卻仍免不了許多百姓被妖族吞噬，還有一些妖族附身于凡人軀殼中欲偷襲仙盟修士——不過有極個别意志強大的凡人未能因妖性泯滅人性，頑強地保留了個人意識，藍家不忍抹殺這些凡人，便以符印壓制妖性，同時也作為監視日常的手段，願接受者允他們正常生活。”

“這……當如何分辨？”

“寄生妖同時擁有人類的心髒和妖族的妖丹，長在同一位置，心髒在前妖丹在後，一探便知。”

唐令如雙手一合，語帶敬意：“原來如此，藍家好厲害啊。”

周煥在半空中畫了個空間術法，一道滾動着雷雲的拱門豁然洞開：“不說這麼多了，我先帶你去黎安城吧。”話音剛落便拉過她走進門内，黑暗中藍光一閃兩人便不見蹤影了。

步入空間術法地帶的一霎那，兩人已踩在黎安城九霄雲外的虛空中，唐令如蹲下身子，看着雲層下黑氣籠罩的舊日皇城，一時有些頭皮發麻。

“好重的死氣。”她低聲道，“這城裡還有活人嗎？”

周煥負着一隻手立在旁邊，一身潔白優雅，和那死氣纏繞、奢靡腐朽的皇城氣質迥然。

“自然是有的。”他冷冷出聲，眸中毫無溫度，“你此前想要找的周溪就是這金銮殿上的九五至尊，九霄聚魂塔在他手中。”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唐令如眸中迸射出鋒利的殺氣：“周溪這卑鄙小人——他這些年日子過得不錯？”

周煥許久沒有答話，黑瞳似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半晌，他涼涼回話：“這皇城我不便進入，就由你盡情發揮吧！”

後半句話話音未落，唐令如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拎起她的後領将她扔下萬丈高空，轉眼便沒入一片黑暗之中。

令人窒息的死氣呼嘯着纏繞上來，又被護體罡氣打散，她攪開濃霧、跌下樹冠、穿過琉璃屋頂軟軟陷入一片錦繡羅帳中。

“啊。”唐令如輕喝着坐起身，轉眸望去自己竟躺在一間典雅别緻的閨房中。

“小姐，你做噩夢了？”臉龐稚嫩的小丫頭拿着白色巾布走上前來，給自己擦了擦額前的細汗。

“小月，我夢見我掉下了懸崖……”唐令如撫着心口道，身體自動作出了反應，這不是自己的聲音，但卻有些熟悉。

小月掩嘴笑了笑：“小姐你忘了，這次閉關出來，你已經突破了藍家瞳術第三層，又在紫霄宮的大比中拿了魁首，早已是年輕一代修士中的佼佼者了，還怕什麼掉懸崖呀！”

藍家瞳術……紫霄宮……唐令如凝神看向床榻邊的銅鏡，赫然看到了一張震懾心神臉——正是曾經稚氣盈面的藍越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