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的密室中,數十條紅綢将闖入者纏成了厚厚的紅繭,像是餓極的猛獸終于捕捉到了獵物,紅綢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緊緊地絞住半空中的紅繭。
半晌,那紅綢像是發覺了什麼似的猛然間松了開來,一張紙人從半空中奄奄一息似的飄落,轉瞬便消散成了稀疏的光點,房中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周煥退出那奇異的婚房,想要閃身潛入第三個門洞中,思及唐令如剛剛的傳訊,便想着今日作罷。他畫了個瞬移術法,不想卻被反彈了回來。
孫老頭家的傳送陣消失了。周煥來不及多想,便順水推舟地進了第三個門洞。一陣寒氣湧過,入眼之處是一間寬敞通風的石室,室内未設壁燈燭台,卻明亮堂皇。
室内的光線不似白晝那樣強烈刺目,也不像燭光那樣和暖昏黃,而是一種如珠玉一般瑩潤舒适的冷光。
周煥細細看去,那滿室溫潤盈澤的光竟是來自于整牆的極品靈玉,腳下整齊鋪排的地闆也是以同樣稀罕的材料打造。
屋内未置一物,除了中央的那具靈玉石棺,周煥緩步朝前走去,腳步在石棺前停了下來。棺蓋随意地撂在一旁,看上去似乎時時有人來探望。他垂眸看去,見棺中躺着一年輕女子,面容圓潤溫和,赫然與神廟中的那座神像的面容一模一樣!
棺中沒有任何生氣,應當已經過世多時,可容貌卻如同剛剛閉目沉睡一般,依舊栩栩如生,想來是這些極品靈玉溫養的功效。
此人或許就是那孟奇安口中的青蘅,周煥心想,此地頻頻萦繞着仙界氣息,似乎比聞仙台的仙氣還要純粹。
他正深思着,傳訊玉牌又亮了亮,“周煥,你怎麼還不回?那個孟老頭已經回去了,你是要直接拆廟了嗎?”
我想回,可是你把傳送陣撤了我現在不知道會被傳送到哪裡去,周煥心中想道,早知道在那采藥的山谷也留一個傳送陣就好了。不過幸好多留了一陣子,不然還發現不了這具重要的女屍,他在識海中傳訊道:“有新發現,晚點就回。”
他環顧四周再無其他便決意退出這間石室,神識中突然傳來十幾米外的感應,孟奇安正杵着龍頭權杖下了密室朝石棺這個方向走來。
此時想要從原路回去已是來不及,這孟奇安身上秘密頗多,又有那莫名的仙界氣息,周煥并不能保證與他迎面擦肩而過時隐身訣不會被察覺。他貼緊着石室的牆壁,迅速隐去了身形。
堅硬的杖尖笃笃地敲打着地面,在寬敞空曠的石室中蕩出孤寂幽怨的回響,孟奇安步伐沉重地從他正面經過,似乎毫無察覺,卻在走出一步遠之後迅速轉過頭來!
周煥正要提氣應對,身後的石壁像突然崩陷的流沙,将他整個吸了進去。整個過程迅速地讓人來不及反應,待周煥再次看清眼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剛開始進入的那間婚房,隻不過身前多了一道半透明的光影。
“仙友,此地有古仙界禁制,你差點被他發現。”那虛影并未開口,說的話卻立時傳入了他的識海,很顯然是傳音入密。
“……青蘅?”周煥看着那虛影的模樣,毫無障礙地認出了來人。
“我隻是她的一縷神識,”那人微一點頭負手而立,“我觀仙友仙法不凡,可是來自上仙界?”
周煥不知她來曆,想了想道:“……算是。”
青蘅微微一笑:“你這小子心思甚多,誰派你來此的?”
周煥雖因那封婚書疑心她的來意,但聽她問話似乎對上仙界頗有善意,便道:“出現在這裡并非晚輩有意之舉,是追蹤上仙界要犯誤入此地,若是不能快快破解此中迷障,恐怕誤了三界要事。”
“哦?那要犯有何特征?所犯何事?”青蘅繼續問到。
“她是一隻極擅僞裝逃匿的海妖,盜走了鹭香山鎮派之寶。”
“鹭香山?北境的鹭香山?”
“正是。”
青蘅上下打量了周煥一番:“你是天音座下?”
周煥見她竟然幾句話便識破了,确認此人與上仙界關系密切:“前輩與神女熟識?”
青蘅擺了擺手:“熟識談不上,不過我帶她去拜見過雲蘿上神,有過幾面之緣——全上仙界也隻有她用人如此奇特大膽了。”她眯眼看了看他,天生靈體卻戾氣深重,天音既敢用他想必自有拿得住人的法子。“那個破陣很厲害的女娃是藍家後人?”
周煥腦中飛快地思索着,她特地問到了藍家,此地與藍家湖玉秘境連界,想來她與藍家關系也不淺,便道:“前輩所料不錯,神女說她瞳術精絕,是絕世天才。”
青蘅輕笑一聲,道:“仙界竟人才凋零至此了——也是,雲蘿上神和她的弟子都盡數隕落,星辰引陣訣想必也已失傳,不過藍英那小子倒是沒讓老身失望。”
藍英……這個名字似乎是國師府藍家的老祖宗,竟然是這樣久遠的關系了。周煥腦中線索一點一點串聯,但仍有許多不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