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密道深處,幽藍色螢光忽明忽暗。唐令如靈氣潰散頹然倒地,她單手撐住身體,青絲散亂,嘴角溢出的鮮血在蒼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目。
為她聚靈的青鸾玉簪突然被劍氣震斷,搜魂法術強行被打斷,反噬之力如潮水般沖擊經脈。
“阿如!”藍知珩低吼一聲,“雷淵”劍插入他身前的地面,他手掌抓住劍柄支撐着身體想要站起身來。
他頸側的妖毒紋路仍在不斷向面部蔓延着,卻仍死死盯着唐令如的方向。
碧绯扭動着腰肢閃身出現在他身前:“何必頑抗呢?這可是妖王親自賜下的妖毒,還從來沒有人品嘗過,不如跟姐姐說說滋味如何?”
周溪化作黑霧掙脫掉身上的鎖魂釘,在唐令如身後不遠處重新凝聚,擋住了藍知珩的視線:“妖毒侵心,還是先關心自己吧,她就交給我吧。”
他俯下身來,正要伸手去攬住唐令如,她強忍經脈劇痛,甩出一把鎖魂釘,同時捏碎一枚天雷玉簡,借着一系列攻擊拖住敵人動作的一瞬間爬去撿那斷裂的青鸾玉簪。
就在指尖即将觸及玉簪的刹那,一道青影倏忽掠過。青綠色的皮靴踏空而來,足尖落地時青紗垂落。
那支清潤的玉簪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最終穩穩落入碧绯蒼白修長的指間。她勾唇一笑,碧綠的妖瞳在幽暗的密道中泛着得意的光。
“原來……這就是你的弱點。”
就在此時,密道突然劇烈震動,石壁上的禁制符文接連爆開,地面扭曲變形,空間如同被無形大手揉捏。
“住手!你們又做了什麼?”碧绯聲音罕見地慌張起來。
唐令如隻覺天旋地轉,那異動的深處就在密道的盡頭,很顯然是他們要尋找的那個隐秘之處發生了意外。
她瞥見藍知珩掙紮着向她挪動着伸出手,卻被身後突然張開的空間裂縫吞噬,下一秒,她便墜入了無盡黑暗。
冰冷的洞窟中,唐令如艱難撐開眼皮。頭頂忽然亮起一抹幽綠的火光,那火焰詭異地懸停在蒼白的指尖,幽幽地跳動着,将四周的黑暗都染成了陰森的慘綠色。
上方傳來碧绯的冷笑:“别看了,這鬼地方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唐令如暗自調息,果不出她所料,經脈運行紊亂,一絲法力也使不出來。她之前對周溪施展搜魂術雖然被強制中斷,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原來妖族對藍知珩的頻頻出手早有預謀。他們盯上了藍家血脈的特殊天賦,而作為藍家年輕一代中最傑出的子弟,藍知珩被選定為妖神複生的最佳宿體。
碧绯種下的妖種名喚血獄蛻生毒,便是為了達到妖神得以順利附身的目的——摧毀他的心智,強化他的軀體。
何其歹毒!唐令如隻覺一股怒火直沖腦門,燒得她眼眶發燙。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藍家家世代已經低了太多次頭,流了太多血,斷了太多骨,難道還不夠嗎?
仙盟短視排除異己,妖族孽畜扒皮飲血,非要将這滿門啃噬殆盡才肯罷休?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壓不住心頭翻湧的痛惜——藍家已退讓到了絕境,為何還不肯放過他們!
唐令如咳出一口瘀血,擦了擦嘴唇道:“其他人呢?”
碧绯冷哼了一聲:“有空關心别人,不如操心一下你在我掌下能活過幾招,你可是好幾次壞我大事了,機會難得,解決了你日後仙門還能少一員大将。”
唐令如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着幾聲輕咳,卻絲毫不掩其中的譏諷之意:“哦?那你為何剛剛不對我動手?”
碧绯眯了眯雙眼:“你别以為我不敢?”
唐令如垂下眼睫,眼下她與這蛇妖被困此地,不如詐她一詐,順便問出那種入藍知珩體内的血獄蛻生毒可有解法。
“你這妖女不學無術,想必是怕了這一路的陣符禁制吧,想與我合作嗎?”
碧绯雖不知她是什麼身份,但此前的一番激鬥她深知此人陣法手段了得,本想威逼一番讓她就範,誰知突然被她說中心中盤算,竟啞了半晌。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這寶物于你而言意義重大,若你我合作走出這鬼地方,我便立刻歸還如何?”碧绯手中亮出那支質地瑩潤的青鸾玉簪,竟不知何時已被她修複。
唐令如笑着搖了搖手指,道:“你真以為拿捏住了我的軟肋?這玉簪我身上還有個十支八支的,這支不過好看些而已。”
她神識一動,從乾坤囊中取出一隻通身沒有紋飾的素簪,轉手就插到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