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绯凝眸一探,那素簪之上的符文與手中這支如出一轍,她咬牙暗恨:“那就最好不過了,仙子施法無礙,我們勝算就大了許多。”
唐令如見她信了一半,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支簪子是她當初交給慈真長老煉制青鸾玉簪的粗胚,幸好還能騙騙碧绯這個外行。
“你可别高興太早,眼下我并無可牽制之物在你手中,我們為何要合作?”她強行喚出“寂風”在身前一亮,碧绯霎時駭住。
“那仙子又為何不立即動手?”碧绯僵了片刻,立馬靈機一動,将剛剛唐令如說過的話抛了回去。
“哈哈哈……”唐令如仰頭大笑了幾聲,“不錯,你确實有可以和我談判的砝碼,不過能不能打動我就看你了。”
碧绯眼珠轉動:“仙子不妨說來聽聽?”
“我要血獄蛻生毒的解法。”
“這……”碧绯瞳孔震動,“妖王所煉之毒品階非凡,那解法也實非我等小人物所能知曉。”
唐令如歎氣搖了搖頭,目不斜視地擡步走去:“這裡頭倒是挺涼快的,你就好好待着吧。”
碧绯小心地踩着她的步子跟上前:“仙子慢着!”她驚恐地吼道,“容……容我仔細想想,這血獄蛻生毒雖然霸道,但我蛇妖部最是善毒,定能摸出些門道。”
唐令如立時頓住腳步,轉身道:“好,那我就等等你。”
與此同時,另一空間中的藍知珩蜷縮在地,妖種幾乎侵蝕全身。
他強撐着最後一絲清明,殘存的意識如風中燭火般搖曳不定。一邊憂心如焚地牽挂着唐令如的安危,一邊在混沌中艱難思索着自己即将面臨的命運。
此妖異之毒正逐漸吞噬他的神識,若放任不管,終将使他面目全非。想到未來可能成為他人掌中傀儡,他甯可在此刻神志清明之際,自斷心脈以絕後患。
思及此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誰能想象得到天賦異禀的藍家人竟如此與衆不同,修行的第一日便是修習各種自絕之術。
藍家瞳術之密稍有不慎便禍及全族,每個個體都必須對這傳承之秘守口如瓶,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有用上的那一天。
“可笑!可悲!”藍知珩口中湧出鮮血,眼底卻燃起灼人的火光。他法力如困獸般凝聚在心脈處抵抗,被那蝕心的妖毒逼得寸寸退讓,毫無招架之力。
忽然一道振聾發聩的聲音在質問自己:“我藍知珩的命豈能斷在這區區妖毒之下!”
經脈中作亂的妖毒突然一滞。不遠處插在岩縫中的“雷淵”竟無風自鳴,劍身銀藍色的光芒暴漲,雷電滋滋響着,仿佛在應和他的問心之言。
他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不甘,就像之前操控着自己劍勢偏移一樣,便是到了絕處,他也要親手操控自己的未來。
“來!”長劍随着心念的振奮斜飛而來,他染血的手指握住劍柄,望着那刺目的藍色光芒,“讓我看看,是這妖毒先磨滅我的神魂,還是我的劍先斬盡這方天地!”
半醒半夢間,他仿佛回到了湖玉秘境,沿着記憶中熟悉的林間小道,來到了一個狹小的山谷,谷中寸草不生,中央矗立着一座通體漆黑的方形建築,四角飛檐如劍指天,表面刻滿了古老的青龍圖騰。
殿門不推自開,青龍殿内部比外觀看起來要廣闊得多,顯然布置了空間陣法。穹頂高得仿佛看不見盡頭,四壁刻滿了栩栩如生的青龍浮雕——正是記憶中的模樣。
正前方盤腿坐着一道玄衣男子,藍知珩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但并不确定自己曾經接觸過。他身着藍家家族紋飾的外袍,很顯然是家族先人,但自己竟然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那男子似有所感地微微側過頭:“殿上何人?報上名來。”
藍知珩警惕地站定,拱手行禮:“晚輩是藍氏第九代子弟藍知珩。”
男子轉過身來,樣貌約莫二十出頭,面容清隽,發絲用一根青竹簪随意挽着,腰間懸着一把無鞘長劍,赫然是那柄傳家仙劍“雷淵”!
藍知珩壓下心驚,執晚輩禮深躬到底:“拜見先輩,不知您是哪一位先人?”
那男子突然輕笑,左眼角一顆淚痣格外醒目。藍知珩瞳孔驟然變色——族史畫卷裡記載的初代家主藍英天生一顆淚痣,正是生在左眼這個位置。
藍知珩膝蓋重重磕在青石之上,他深深地彎下身子,以額觸地:“不肖子孫拜見初代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