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頓時慌了神,驚慌地解釋道:“不是這樣子的,我就是,就是怕給你們丢臉。”
那幾位郎君瞧着就是富貴人家出身,她粗魯愚笨,萬一出了差錯,她丢臉不要緊,就怕大娘子二娘子臉上無光。
沈春宜過來打圓場:“好了,蕙姐兒你也别怪萱娘,她初來乍到,懂什麼,多教教,以後就好了。”
沈春蕙點頭:“這次先這樣了,你要記住了,你不丢人。”
萱娘吸了吸鼻子:“我記住了。”
沈春宜接過她手裡的菜:“你去吃晚食吧,今日晚了,還要做酸筍,就不去燕河夜市了,明日我們早些關門,一起去夜市逛一會,吃吃喝喝,熱鬧熱鬧。”
次日,楊柳和楊桃送來了一簍面條菜,說菌子現在還小,得過兩日才能采。
日落之際,食鋪早早賣完了晚食,關了門。
沈春宜、沈春蕙帶着萱娘,和柳枝兒打了聲招呼,讓她幫忙留意一下這邊的動靜,就出了門。
路過周家鹵肉鋪時,見妙妙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們,脆聲道:“宜姐姐,蕙姐姐、萱娘姐姐,你們要去哪兒呀?”
沈春蕙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去夜市,妙妙想吃糖葫蘆不,蕙姐姐給你帶。”
妙妙笑得露出小米牙:“想吃,蕙姐姐幫我買,我給你銅錢。”說着她把腰間系着的小荷包扯下來,遞給沈春蕙:“這裡有五文錢,可以買一串糖葫蘆。”
沈春宜摸了摸她的手:“妙妙真聰明,還知道五文錢能買糖葫蘆。”
沈春蕙接過荷包,重新系在她的腰間:“不用給錢,姐姐請你吃,等下次你阿娘應了,姐姐帶你出去玩。”
周玉娘柔柔地笑道:“你這樣說,她要坐不住了。”
沈春宜捏了捏妙妙的小臉蛋,笑盈盈地到:“怎麼會呢,妙妙最乖了,你說是不是啊,妙妙。”
妙妙仰頭渴望地看着周玉娘,認真地道:“阿娘,我會乖乖的,不會亂跑的。”
周玉娘眼神慈愛:“阿娘知道。”扭頭看向沈春宜, “等下次你們想去夜市了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早點關門,跟你們一起去走走,都好久沒去了。”她語氣懷念。
沈春宜應下,又拉了幾句家常,才往燕河夜市去。
燕河夜市華燈初上,千盞百盞燈火交輝相應,照的河岸兩旁的街道亮如白晝。
萱娘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仰頭看向路旁一排排的燈籠,驚歎道:“點這麼多蠟燭,一晚上得花多少錢。”
沈春蕙笑道:“這蠟燭都是從商戶的稅費裡出的,燕京商賈如雲,交的稅費加起來更是天文數字,區區蠟燭的花銷,不過其中的是九牛一毛而已。”
萱娘雖不懂“商賈如雲”、“九牛一毛”是什麼意思,但也隐約能明顯沈春蕙想表達的意思,感歎道:“燕京的有錢人真多。”
沈春蕙深有同感:“那是,我們這樣開小食鋪的還不入流。”
萱娘不敢置信,在她的眼裡,她們就已經是極富貴的了,糾結了半晌,才問道:“那要怎麼樣的才入流?”
沈春蕙誇誇其談:“良田千畝,房屋店鋪無數,日進鬥金……”
萱娘越聽,眼睛瞪得越圓,嘴巴張得越大。
萱娘的反應,沈春蕙十分滿意,誇下海口道:“萱娘,你好好跟着我們幹,以後良田鋪子我們都會有的,等以後我們日進鬥金了,我送你一套大宅子。”
萱娘驚呆了,回神後慌忙擺手:“大娘子不用的,我不要大宅子,太貴了,我要一直跟在你們身邊。”
沈春蕙也回了神,憑食鋪想日進鬥金是不可能的,輕咳一聲道:“也行吧。”
沈春宜:……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大餅畫的夠大!
燕河夜市街道縱橫交錯,其中沿燕河河岸的兩條主街最為繁華,南岸高樓林立,燕京七十二家酒樓,就有十餘家在這條街上,包括最出名的樊樓和太平樓。
北岸小食攤一眼望不到盡頭,胡餅、饅頭、各式混沌、魚羹、炙羊肉……等應有盡有。
曾有人戲言:燕河北岸小食攤,從西吃到東,一日吃一家,十年吃不盡。
當然,這是誇張說法,小食攤三千家沒有,三百家是有的。
空氣中忽然飄來魚肉的鮮香,三人本就饑腸辘辘,如今更是覺得餓得前胸貼後。
沈春蕙左右張望,目光停在了一處客人滿座的食攤上。食攤前立着一塊簡易的牌匾,上書宋家魚羹四字。
做魚羹的是個年輕小娘子,圓圓的臉蛋,笑的時候臉頰有兩個小酒窩,頭戴包髻,腰系圍裙,打扮的幹淨利落,做起魚羹來動作麻利、純熟,仿佛信手拈來一般。
招呼客人的是個年紀大一些的娘子,同樣的圓臉酒窩,跟做魚羹的小娘子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旁人不用細看,就知兩人定是母女。
沈春宜收回目光,轉頭發現身側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身穿玄衣的年輕郎君,修長高大的身材,俊秀的臉龐,幹淨溫潤的氣質,眼神溫和卻又有侵略性,讓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你要進去嗎?”玄衣郎君忽然微笑地問。
沈春宜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擋了他的路,連忙讓到一旁,道:“不好意思,你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