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站着不動。

沈春蕙笑道：“你還說你不是小孩子心性？”

宋臨不情不願地往旁邊挪了挪：“那你覺得誰不是小孩子心性，中南兄嗎？”

沈春蕙皺眉：“關他什麼事？”

宋臨心裡酸楚，咬牙道：“那你為何要說我孩子氣？我年紀是比你小，但性格持重，為人沉穩，不像有些人，一大把年紀，心機深沉，工于心計。”

沈春蕙怒道：“你胡說什麼？張郎君為人磊落，是一個心思單純之人。”

宋臨牙都要咬碎了：“你還護着他。”

沈春蕙無語至極：“什麼叫我護着他，我有說錯嗎？他是你同窗，待你也極好，你竟然這般揣度他。”

宋臨越聽越心酸，破罐子破摔地大聲道：“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大把年紀還裝純情少年，嫉妒他，你滿意了吧。”

“我滿意什麼啊？”沈春蕙火氣也上來了，“張郎君才比你大四歲，你就說他一大把年紀了，人家小娘子大三歲，你就說女大三抱金磚，你說你不是對他有偏見，誰信？”

宋臨：“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忽然想起她比他大三歲，悻悻地閉了嘴。

沈春蕙瞪他：“你還想不承認？”

宋臨一聲不吭。

見他垂着眼睫，嘴巴抿得緊緊的，沈春蕙火氣漸消，卻不想這般輕易地原諒他，扭頭就走。

以為她真生氣了，宋臨慌了神，連忙追上去，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蕙姐姐，我剛才就是氣你說我小孩子心性，才口不擇言的，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了吧？”

他悄悄地觑她一眼，“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沈春蕙冷着一張臉：“放手。”

宋臨：“不放。”

她抽了抽衣袖，沒抽回來，轉眸又見他眼巴巴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濕漉漉，軟了口氣：“你先放手。”

宋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低聲道：“不放，你答應我不生氣了我再放。”

沈春蕙簡直拿他沒辦法，暗暗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好了，我不生氣了，你快放手。”

宋臨松開了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我放手了。”

沈春蕙沒有說話，隻目不斜視地走着。

宋臨抿了抿唇角，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不時地側頭看她一眼，心裡又難受，又懊惱。

他應該控制住自己的，不該在她面前提起張中南。他每提一次，她就多想他一次。這樣的結果，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他多想她的目光永遠停留在他身上，不分給張中南一絲一毫。

然而，她對張中南的印象卻這般好……她還沒有把手脂還給他。

她不會想要答應張中南吧。

宋臨心裡一陣慌亂，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拉沈春宜的手臂，想要問個清楚，卻在手碰到她的衣袖時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緩緩地收回了手。

沈春蕙感覺到他忽然靠近，轉頭見他欲言又止，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宋臨目光微閃，腦子轉得飛快，垂下眼睫道：“我要是真問了，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氣？”

沈春蕙狐疑：“你想問什麼？”

宋臨擡眸，眼巴巴地看着她：“你先答應我不許生氣。”

沈春蕙移開眼，輕哼道：“愛問不問。”

見她态度軟化，宋臨連忙湊上去，聲音低低地哀求道：“你答應我不生氣嘛，好不好？”

沈春蕙真是怕他了，道：“問吧問吧，我不生氣。”

宋臨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斟酌道：“今日一整日中南兄都沒來食鋪，他不來，你手脂要怎麼還給他？”

又是張中南！沈春蕙皺眉：“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他？跟他結仇了？”

宋臨道：“沒有，我是關心你？”

沈春蕙細細地瞧了瞧他的神色，知他沒有撒謊，不禁試探道：“如果我說我之前是騙你的，其實我早就把手脂還給他了，你會怎做什麼？”

“真的嗎？”宋臨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眼裡盡是笑意。

有些事情昭然若揭，沈春蕙心跳慢了一拍，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宋臨喜不自禁，追問道：“那你今早為何要騙我？”

沈春蕙不答反問：“難道你就沒騙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