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屬實,斯家絕不會允許此不知廉恥之輩苟活于世!”
斯有歡眼皮一跳,她看了眼同樣臉色慘白的斯有晨,握緊了手中的小小香囊。
宣帝皺眉:“今日賞春宴,斯愛卿這麼喊打喊殺的未免掃興,孩子總歸是你府上的,帶回去教便是。”言罷,又說謝曾橋,“謝愛卿也是,大公子徑自去采撷齋,莫非以這是自己園子?”
暗自得意的謝曾橋被宣帝這麼一說,立時冷汗流了下來,皇帝賜宴隻要不出禦花園,一般也不計較去哪走動,可現下說了意思再明顯不過,斯家沒管好女兒,謝家沒管好兒子,半斤八兩。
謝曾橋立刻表态:“微臣回去定然好好管教。”
宣帝看斯茂繁又要見縫插針地找機會匡扶家風,在他張嘴前揮手:“兩位愛卿平時憂國憂民,家務事自然也能處理妥當。”
雖是賞春,天還有些涼,安王手上的折扇搖了半天終于收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貼身的随從立刻上前扶住,安王舌頭喝得有些大,含糊不清道:“去,茅房。”
宣帝座前還跪着兩個掰扯不清的大臣,也沒人在意這喝得搖搖晃晃的安王離了席。
宣帝冷淡的态度讓斯茂繁有些忐忑,他平時最重體面二字,斯有歡鬧了如此一出,今日之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以此來攻讦他。可宣帝擺明不想看他整治家風,他隻好退下。直起腰時與謝曾橋對視,兩人不顧身份,互相剜了對方一眼。
如此一鬧宣帝有些敗興,好在宴席已經到了尾聲,他揮了揮手:“衆愛卿各自盡興。”又囑咐大太監,“成然,送送小世子。這羊肉他挺愛吃的,你送點去鎮國公府。”
陸為安起身,态度恭敬地行禮謝恩。宣帝的嘴張了張,似乎要說什麼,看了外甥一眼,終還是沉默着走了。
陸為安覺得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他略一思量,覺得自己舅舅應該是看破了自己這點小伎倆。這也并不奇怪,宣帝當年能從四個皇子裡脫穎而出奪得皇位,這點把戲他看不出才是奇怪。他既然不說,自然是不打算與自己計較。
陸為安把心放到肚子裡,由成然護送着回了陸堯的席位。
陸堯不在,應該是去看陸為邺了。詹仁傑假借着敬酒過來,挨着陸為安言笑晏晏,用腹語問:“怎麼多了那個蠢丫頭?”
陸為安悶了口酒,嘴巴也不動地回:“不知道。”
“我說呢,小世子你原本不同意用美人計的,該不是,别的人摻和進來了?”
“不知道。”陸為安面不改色。
詹仁傑撓了撓頭,想起方才斯尚書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模樣:“這丫頭回去,該不會就……”他在脖子上比了一比。
陸為安沒說話,兩人相顧無言。
片刻後宣帝起駕離席,等宣帝一走,衆大臣互相寒暄一番也打算出宮。斯茂繁慢悠悠地踱步往外走,并沒有不開眼的在此時來尋他晦氣。他勉力維持着臉色,落後一步的斯廣懷大氣都不敢出,兩人走得不快,在出了禦花園的過道上遇到安王時,周遭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斯茂繁給看起來醉醺醺的安王請了安。搖搖晃晃的人腳步停下來,斜睨着道:“哦,斯尚書。”他打個酒嗝,“本王沒想到,斯尚書教養出的孫女如此不同凡響。”
安王怪笑着對斯茂繁豎起拇指:“高,實在是高!”
斯茂繁低着頭,臉色卻已經鐵青。安王整個人挂在太監身上,晃晃悠悠往外走:“到底是斯尚書。”
聲音飄進斯茂繁耳裡,他眼中滿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