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歡幾乎是腳底一軟滑坐到了地上。
異樣的舉動引來了周圍人的側目,坐得近的謝老太君問:“這是怎麼了?”
喬老太君按住了女兒的手,目光看向隔壁:“孩子淘氣,撞翻了酒。”
斯有歡裙子上的酒漬還在,這丫頭沒有被主母教養好的傳聞謝老太君也聽說過,聞言一笑:“孩子還小跌跌撞撞是常事。”
“可不是。”喬老太君也陪着一笑,将女兒拉着坐下。現下喬慧儀的名聲如何已經不要緊了,斯有歡和北齊三王子一個房間的事瞞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喬慧儀知道自己失态,低着頭坐下心情才平複些又想起,這說話的不就是謝培安的祖母麼!她臉色難看地看向喬老太君,眼中皆是慌亂。
喬老太君沉着臉想了許久,側頭瞥了眼低着頭不吭聲的斯有歡終于低聲道:“此事要瞞,恐怕瞞不住。”謝培安那群纨绔絕不會做守口如瓶的事,“好在這孩子還小,晨兒又一直和我們在一起,若真有什麼不該有的牽扯……不過就是個庶女還能彰顯斯家的氣節。”
喬慧儀看向母親,那意味深長的停頓她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她本想讓斯有歡和喬家聯姻,可惜她自己不争氣,惹下如此不光彩的破事,令尚書府蒙羞甚至要牽連晨兒!母親說得對,不過就是個庶女而已。
對話一字不落地落進斯有歡耳朵裡,她低垂着頭,無聲地抽了抽嘴角。
貴妃回了座位,将采撷齋的事回禀給皇後:“陸二少爺與三王子在屋内醉酒,斯尚書府的小庶女暈倒在門口,四下無人太監宮女都不見影子隻三個半大孩子,屋外的謝培安與斯家三夫人起了争執,已經打發了。”
皇後顯然也對小庶女不是太在意,隻問:“陸二少爺和三王子一起醉酒?”見貴妃稱是,臉上出現了一味玩味的神色,“本宮知道了。”
皇帝已然注意到這裡的動靜,眼神微眯,皇後湊了過去又轉述了貴妃的話。他的反應果然如皇後所料:“哦,陸二居然和鄭禾玩到了一起?”他并不是在提問,隻是一種感歎,“斯家的女兒也在?”宣帝擡頭看了眼右手邊正吃着炙烤羊肉的陸為安,他伸腳踢了踢外甥:“你弟弟呢?”
陸為安把嘴裡的肉咽下去才看了眼自己原本的座位,然後搖頭:“不知道。”
“你怎麼當的哥哥?”與陸堯的語氣不同,完全不是責備反而帶着調侃,“弟弟與誰來往都不清楚。”
陸為安聳聳肩:“皇帝舅舅,我可管不了他。”陸為安态度坦然,不帶任何尴尬與憤懑。原本還有心揶揄的宣帝目光沉了沉,想起了一個傳聞。
“你祖母過壽那日落水,是他故意推的你?”
陸為安與宣帝對視,語氣不見波瀾:“嗯,他還說我沒娘。”
宣帝登基多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聞言還是變了臉,殺意在他眼中閃過:“很好。”
陸為裝作安疑惑地看着宣帝,宣帝卻已經換了情緒:“待會可能有點熱鬧。”
陸為安以為他說的是待會陸為邺和鄭禾兩人的事發,也不多問隻等着待會的熱鬧。隻是熱鬧來的有些晚,酒宴快結束時官員們那邊才騷動起來,小太監跑來禀報:“皇上,斯尚書與謝禦史吵起來了!”
有了宣帝示意才說下去的小太監繼續道:“謝禦史說斯尚書攀高枝野心勃勃,斯尚書說謝禦史血口噴人。倆人……”他話沒說完,斯尚書謝禦史兩人就一起到了宣帝座下。
“陛下,謝曾橋污我孫女清白,還請陛下做主!”
謝曾橋不甘示弱:“陛下,臣孫親眼所見,斯家三小姐躺在三王子所憩房内,臣不過是提醒斯尚書注意體面!”
陸為安愣怔,斯三小姐,斯有歡?
宣帝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外甥:“二位愛卿,今日賞春宴本該是個好日子,何苦動氣。”面對着氣憤的斯茂繁和不屑的謝曾橋,宣帝淡淡道,“此事又牽扯到斯家三小姐的名節,二位愛卿還是謹言慎行為妙。”
宣帝态度了然,這點破事他不想摻和,有什麼你們回去吵。斯茂繁卻隻覺得顔面掃地,非要将面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