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找個地方織網的蜘蛛被飛來橫禍攪得六足亂顫,拖着肥碩的肚子在桌面拔足狂奔,非常符合陸為安心意地往斯有歡和陸氏的方向爬去。
陸氏先看見這隻體型驚人的蜘蛛,驚叫着跳了起來,手裡的碗也扔了出去。斯有歡此時才有動作,尖叫着:“我的碗!”人就沖着碗飛撲了過去。蜘蛛要是能聽見聲音估計得被她這一嗓子叫聾,畢竟連陸為安和元禾都覺得腦瓜子“嗡嗡”響。
眨眼間,陸氏已經摔倒在地上,而斯有歡成功地接住了碗,并且被兜頭淋了一臉的粥湯,至于那隻無辜遭殃的蜘蛛,靠着一根絲線從桌子蕩到了地上,迅速地混進了一堆落葉裡。
陸氏摔得并不重,看清斯有歡的狼狽相後驚訝地捂住了嘴。
“小師父,你沒事吧?”
斯有歡抱着庵裡為數不多的一個沒有豁口的碗,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對着陸氏努力平心靜氣地說話:“沒事。”随即神色不善道,“不想被轟出去,你們就給我辦件事。”
話是對陸世子和元禾說的,沒有試探出什麼的陸世子和冷眼瞧熱鬧的元禾,有些心虛地對着一臉狼狽的斯有歡,揣着各自一肚子的算計識相地點了點頭。倆人被差遣着做了一個大浴桶。大到陸為安和元禾能同時泡在裡面,若不是男女有别,還能再加個斯有歡。
“這麼大個桶是要幹嘛用?洗澡?”陸為安擦了擦頭上的汗,心道這也太大了。
斯有歡看見成品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圖紙是她畫的沒錯,她對照着圖紙看了又看,提醒自己以後哪怕是盛怒時刻,也要再三核對尺寸。她硬着頭皮裝若無其事:“放你們倆房裡吧。”
好在寮房的門寬,擦着邊居然也擡了進去,偌大一個寮房,擺完這個浴桶,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少年神情凜冽地看斯有歡,“你要在我們房裡洗澡?”陸為安沒想明白,她要在這裡洗澡,那自己要去哪?在外面喂蚊子?
“是讓你泡藥浴!”斯有歡白他一眼,這是她查閱了醫案定的辦法。陸為安的毒是日積月累中的,此毒壞人根基,她得盡可能讓他強體。
這居然是給自己做的,陸為安不可思議地看着尺寸誇張的木桶,就是鎮國公府裡用的,也沒這個大。是要淹死他嗎?就因為潑了她一臉粥?
在兩人充滿疑惑的注視下,斯有歡面不改色:“我去配藥。”
一轉身臉就垮了下來,這特麼得浪費多少柴火!死鴨子嘴硬的斯有歡又算計了下因為澡盆子做大了不得不跟着多配的藥材,隻覺得兩眼發黑。當晚靠着陸氏哼哼唧唧地哭了許久。
“早知道我就去看看了,這兩天忙着采藥曬藥,根本不知道浴桶會這麼大!”
陸氏忍俊不禁,憋笑安慰她:“你也不是故意的。你是要給他們治病?”
“泡個藥浴,這下虧大了,原本準備的藥材都不夠!”
陸氏笑得幾乎停不下來,她一下下撫着斯有歡的背安慰她,見她苦惱地皺着眉頭,于是試着轉移她注意力:“住持看着很兇,倒确實教了你醫術,可惜我沒遇到這樣的師父,很是羨慕。”
聽陸氏提起無境,斯有歡背脊僵直了一瞬,随即她慢慢放松,握住陸氏的雙手:“陸姐姐,你學醫嗎?反正你也在庵裡,我教你辨認草藥學些醫術呀?”她目光澄澈,臉上是毋庸置疑的誠懇,“陸姐姐為了我,每日山上山下的奔波,我本就過意不去。可我身無長物,就這麼一點從師父那要來的本事,不如陸姐姐也随着我學一點,師父地下有知醫術多個人傳承,一定也很高興。”
陸氏表情由意外到嚴肅又到高興,又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就是怕我學不好。”
“不會的不會的,我那麼笨也學會了,陸姐姐一定能學會。”斯有歡更是用力地握住陸氏的手,“師父知道自己多了個徒孫,一定很高興。”
即使陸氏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還是出現了一刹那的龜裂:“徒孫?”
斯有歡自顧高興,沒發現她那點異常:“對呀,我比陸姐姐小,不好意思占你師父的名頭,不過對于師父她老人家來說,陸姐姐就該是徒孫。陸姐姐,你不用叫我師父,以後将主持改口師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