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崔小芝問斯有歡:“你之前在尼姑庵裡,怎麼會碰到陸都尉?”按理來說,兩人也不該有交集呀。
“陸都尉路遇歹徒,被追到庵裡,這才遇上。”
崔小芝聽得有些心驚:“這麼說,也是你先救了陸都尉,如此說來,陸都尉倒也是有恩必報。”
陸為安連忙點頭,表示自己并非薄情寡義之輩,但擡眼一看,陶玦的臉色更糟了。我女兒救了你,你還隻肯納她為妾,豈有此理!
張志澤護犢子,與他多年交情的陶玦自然也是同道中人,何況這不是旁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護起來更是紅眼,容不得旁人有一絲怠慢。
雖然如芒在背,但陸為安心裡卻是壓制不住地高興,無他,斯有歡為他解圍。這比七月天的冰酪還甜,這丫頭的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
他看着斯有歡癡癡地笑,笑得斯有歡發毛。怎麼?想起那晚一地屎尿屁的這麼高興?這不能怪斯有歡沒看出陸為安另有所圖,畢竟少男懷春,本就來得突兀,她根本無暇窺探;更不要說,三人在庵裡互相提防了幾個月,尤其是她也沒少使壞。
此時斯有歡回憶了一下那一夜的驚心動魄,除卻其中兇險,的确很是有趣——外科醫生不大膽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斯有歡這種優秀的外科醫生。
詹仁傑在桌子底下猛踢陸為安的腳,世子啊,你收斂一點,陶玦那臉色,看你如看登徒浪子,就差把你眼珠子摳出來了!
由于陶玦臉色不善,且脾氣明顯沖着陸為安去的,可陸為安有個皇帝舅舅,旁人想勸,完全不知該如何調解。隻好眼觀鼻,鼻觀心。
張志澤瞧着斯有歡對陸為安雖沒什麼绮思,但也沒什麼厭惡反感,便找機會從旁隐晦地為陸為安說了幾句。也就幾句,畢竟在他看來,斯有歡這麼好的姑娘,卻要當妾,确實不像話。
倒是喬郎中,當着陶玦的面,很是見縫插針地誇了好幾次斯有歡。他原先對斯有歡多不以為然,現在對斯有歡就有多推崇。那幾個手腳接上的将士,眼看着都成功了,斯有歡每天早上查房換藥,喬郎中卻是按着早中晚地去巡視。他大半輩子的郎中幹下來,滿足感都沒這兩天多。要不是他還有理智,斯有歡他能誇上一晚上。
誇得崔小芝心花怒放,我女兒,果然人中翹楚!
陸為安頂着陶玦如刀一般的眼神,沉浸在斯有歡幫自己解圍的歡樂中,隻有詹仁傑,一頓飯沒怎麼吃不說,還得操心陸為安,還莫名其妙地出了一筆銀子。好像有福沒有同享,有難——有難他一個人擔了。
好容易熬到散宴,回了屋,詹仁傑看着猶自傻笑的陸為安,搖搖頭:“世子,如今是冬天。”
陸為安心情明媚:“冬天怎麼了?”
“冬天開的應該是臘梅,不是桃花。”
陸為安聞言竟然陷入沉思,半晌展開個更大的笑容:“桃花也好,臘梅也罷,都不及她。”
詹仁傑大駭:“前陣子不還是錢串子守财奴嗎?”
“那又如何?”錢串子也很可愛,尤其是拿着欠條,兩眼放光的模樣。
詹仁傑瞧他沒救了,也不掃他的興,隻說道:“今晚上讓她幫你解圍,我出了三十兩銀子,你出!”
陸為安懷疑:“你請他幫我解圍?什麼時候?”
“就你被她義母為難的時候。”
“一整晚,你不是沒跟她說過話麼?”陸為安懷疑。
詹仁傑心道陸大世子這是動了真情,完全失去了思考:“我用手指比劃的。”他豎起三根手指,“她是看見了這個,才開的口。”
陸為安終于停止傻笑,專注地看着詹仁傑豎起的手指。詹仁傑以為他終于有了些理智,陸為安卻突然罩住了他的手,強硬地将他的手指按了下去:“斯有歡本也是要為我解圍的,有沒有你提醒都一樣。你看她提起過往,笑得有多開心。”
詹仁傑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表達的欲望,他無奈地看着陸為安,提醒自己,以後喜歡上了哪個小娘子,可千萬不能像世子一樣,變成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