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雖然經常氣得杜立輝黑臉,但除了上課經常遲到個幾分鐘,和作業永遠都比其他學生晚交外,她沒有犯過其他事,更沒有曠過一節課。
甚至是生病,隻要不是特别嚴重到整個人都神智不清,姜早都不會請假。
因為有過發高燒還堅持上下學的經曆,姜早格外地印象深刻。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鐘詩蘭的“嚴格監督”,秉承着落下一節課就落後其他學生一大截的教條,姜早的出勤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
畢竟她作業交的晚,上課偶爾遲到個幾分鐘那些都隻是小打小鬧,不容易鬧到鐘詩蘭那裡去,姜早的獨居生活過得還算是“無人打擾”。
所以當周樾真幫她請了一上午假,要帶她“回家”吃早飯的時候,姜早有種不真實感。
走出校門的那段路都感覺腳底輕飄飄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形容,有種身上的枷鎖被卸下的輕松感。難怪十班的那群人說,曠課有了第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的無數次。
周樾說帶她去早飯,還真領着她就往學校附近的那條早餐店走。
此時錯過上學高峰,街上的人很少,早上會停駐在這裡的小商販也撤了大半。
姜早跟在他後面,在一家灌湯包的店面門口停了下來。
周樾要了兩屜包子和兩碗豆漿後,在店外一張空着的桌子邊坐了下來。
姜早隻遲疑了下,便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她隻要稍擡眼,就能隔着一張不大的桌子面對面地看着他。
距離好像有點太近,感覺一眼就能望進他沉默深邃的眸底。
所以姜早沒去看他,視線無焦距的落在他拆碗筷一次性包裝的手上,隐約能看清手背上蟄伏的淡青色血管。
周樾動作停頓了下,把拆開的一次性碗筷推到了姜早面前。
姜早小聲啟唇道謝,頭頂就傳來了周樾的聲音。
“妹妹。”
姜早眨了下眼,視線順着他的手往上擡起,對上了他漫不經心帶笑的眉眼。
說話前周樾還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夠的困倦樣。“哥哥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打算怎麼謝我?”
是假裝家長去見杜立輝,還是幫她請假。姜早思索了下,難得的沒了脾氣。
“我請你吃早飯?”
話落,老闆娘就端着兩屜灌湯包上來。“不夠吃再點啊。”
剛出爐的包子熱氣騰騰的,煙霧萦繞間,襯得他面容意外的柔和。
周樾似乎是笑了下。
讓一個比他小了這麼多的小姑娘請吃飯?周樾微斂了眼簾,就見坐在對面的小姑娘已經迫不及待地伸了筷子。
包子剛遞到嘴邊,她就被燙了一下,眼角滲出了點淚花。
一頓飯姜早吃得很香,有種被食物治愈後幸福感。她已經很少這麼恰意地吃上一頓早飯了。
要上課的時候,總是急急忙忙,不上課的時候,懶得起床獨自一人吃上一頓早飯。
也可能隻是因為這次吃飯的,不再是她自己一個人而已。
一籠灌湯包總共七個,她胃口很不錯地都吃完了。等她小口地喝着豆漿的時候,周樾已經停了動作。
他低着眉眼,百無聊賴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刷着手機。
豆漿逐漸見底,姜早主動的去結了賬。
回來的時候,周樾還心安理得地坐在位置上。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落下了塊不淺不淡的陰影。
“你不回去嗎?”
周樾“嗯”了聲,這才想起什麼似地擡了頭,“也是。”
“?”姜早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人像個老大爺似的從位置上站起,姜早這才發現他比自己要高上許多。
周樾擡手扶了下脖頸,聲音懶洋洋的,也格外地欠揍。“一大早幫妹妹收拾了爛攤子……”
“……”
“結果還要回去給妹妹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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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他好像是什麼冤種哥哥似的。
姜早鼓了鼓腮幫,看在他今天算是幫了自己的份上,她寬宏大量,勉為其難不和他計較。
這一片街,都是老城區,路小,行道樹也遮天蔽日的很繁茂。
姜早跟在他後面走了一段路,班級群裡早已經炸開了鍋,都是在讨論班費的事情。
報警,判刑等幾個字眼就足夠讓大家人心惶惶。
姜早随意刷了幾條,面上依舊波瀾無驚。
直到猛地撞到人時,她才驚慌地扶着額頭擡了頭。
周樾看了她一眼,朝路邊的公交車站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到地方了。
姜早“哦”了聲,站着沒動。
可在周樾往前走的時候,她卻依舊擡腳跟着。
周樾回了頭,眉峰輕揚。“忘記回家的路了?”
姜早老實搖頭,格外真誠又無辜地看着他,“哥哥不是說要帶我回家嗎?”
小姑娘仰着天真無邪的臉,又好像在說:你瞧,回旋镖總有一天會重新落在每個人身上,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他也不能總是喊她妹妹。
周樾頂着臉腮,好半晌,不輕不重地笑了聲。
他擡腕示意姜早走過來點,然後沉重的手臂就這麼搭在了小姑娘的肩膀上,勾着唇笑得極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