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為什麼叫姜早,聽鐘詩蘭說,是因為她出生的那天是早上,是個藍天白雲,晴空萬裡的早晨。
所以她的名字叫姜早。
就這麼簡單,甚至是敷衍。
從小到大,有人叫過她早早,也有人喊她姜姜。但确實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小太陽。
就很突然的有了種感覺,她的名字其實也沒有那麼的、敷衍、随便,沒有内涵。
姜早抿着唇,仰着臉看了周樾十幾秒。移開目光的時候,遞給了他一個,這個稱呼她“勉為其難”能夠接受的表情。
盛嘉南的自行車就停在門口,她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去扶。
瞧着她的動作,周樾以為她是要檢查,“刹車換了原裝的,可以試試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這話,讓姜早有點無從下手了。在心裡琢磨着他的話,刹車要怎麼試?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刹車,顧名思義就是讓車停下來的裝置。要試刹車有沒有問題,首先要騎一騎,然後再刹一刹?
車子的座椅像是被調過,比送過來之前矮了幾公分。姜早目測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腿,是差不多到她腰的位置,不算太高。
姜早睫毛顫了下,回頭看了眼還靠在牆邊的周樾一眼。
後者雙手交疊在胸前,見她看過來,倦懶地沖她揚了下眉。
姜早沉默了一下,轉回頭,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然後在他直勾勾地目光下擡腳跨上了自行車。
上車的刹那,她的脊背就繃得老硬了。抓着車把的手心都滲出了點黏濕的潮意。
姜早腦海裡回想着其他人騎自行車是怎麼騎,雙手握着車把,先放上一隻腳,再放上另一隻腳……
等她放上第二隻腳,而另一隻腳用力蹬下踏闆的時候,平衡感有一瞬間的告罄。
就是這麼一瞬間,她無師自通的讓車帶着她人駛出去了半米不到的距離。
周樾微蹙了眉,身體站直了些,“姜早。”
變故就是在一刹那發生。
姜早根本沒來得及自豪,驕傲太久,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轉間她閉了閉眼。
“哐當”一聲巨響,等她再看清面前景物時,車已經四仰八叉地翻了。
車輪架在半空中慢悠悠地還轉了大半圈,像老鼠一樣發出吱呀的聲響,然後完全停滞了下來。
姜早狼狽地跌坐在地上,覺得手心刺啦啦地疼,還有身上也傳來了鈍痛感。
這一跤她摔得結結實實,是真的狼狽。
其實在她快要摔倒的時候,周樾就已經朝着她的方向大步過來了,還是沒有趕上。
周樾蹲在她面前,伸手就要扶她。“有沒有事?”
他不問還沒關系,他一問姜早感覺有股熱氣往臉上湧,臉燙得通紅。
連帶着,她的眼睛也有點紅了。
她覺得好丢人。
真的好丢人。
人怎麼能犯下這種錯誤。
姜早忍下了鼻尖的酸澀,格外倔強又小聲地回了聲沒事。
可她哪裡看着像是沒事的樣子。周樾掃過她發紅的眼尾,罕見地沉默。
他拉着她人站起來,然後又蹲下拍了拍她褲腳的灰。“有沒有哪裡受傷?”
她唇線抿得很緊很直,也失去了說話的欲望。整個人像隻被水澆一頭的貓兒,失去了所有活力,可憐得不得了。
姜早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他的話。
周樾審視了她一會,沒有說什麼,而是讓她“伸手。”
一時間姜早沒動,對上他的眼睛兩秒鐘後,掩耳盜鈴地把手往後藏了藏。
她動作很小,但還是被發現了。
周樾停了兩秒,又點無奈的重新說了一遍。
可在姜早聽來,卻像是耐心耗盡,口吻有點冷還有點兇。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是實打實的委屈。
她都這麼慘了,他剛剛嘲笑自己的事情還沒完全過去,現在還對自己這麼兇。
“手。”周樾又提醒了一聲。
姜早眨了眨幹澀的眼,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掌心紅了一片,是被粗砺地地面蹭到後留下的痕迹,外加她皮膚白又嫩生生的,傷口顯得觸目驚心,還有細小的血珠滲了出來。
周樾喉結滾了下,似乎是啧了聲,“進去坐着,我去拿藥箱。”
說完,他人就往屋裡走。
姜早站在原地,看了看還倒在地上的自行車,更垂頭喪氣了。
等周樾拿了藥箱出來的時候,姜早已經換了個位置站着。她垂着腦袋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聽到動靜,這才擡了頭。
周樾朝她走了過去,順便拉了條椅子放到她邊上,示意她坐。
姜早搖了頭沒動,是拒絕的意思。但瞧着情緒比剛剛好了些。
他也沒再說什麼,就這麼站在她面前,然後把手裡的藥箱擱在一邊的桌子上放着,打開盒子拿了碘酒和醫用棉簽出來。
他擡了擡下巴,讓她伸手。
姜早這回乖乖地照做了,但在棉簽碰上的瞬間她反射性地往後躲。
然後就被扣住了手腕。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抓自己的手上,有溫熱的體溫從他手心上絲絲縷縷地傳來。
姜早頓住,一時間沒了動作,格外的安分。
周樾半擡了眸,掃了她一眼,再下手的時候動作輕了些。
她的左手要比右手嚴重些,用碘酒擦了遍她兩隻手傷口後,才給她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