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面對一個異性要怎麼說出她摔倒摔到屁股疼這件事情。

說不出。

完全說不出。

要是她面前的人換成盛嘉南，她可能就不會想那麼多，甚至在第一時間内就忍不住嘟囔。

但這個人換成了周樾呢，姜早那點子矜持在這一時刻完完全全用了出來。

周樾單手虛握抵到唇邊清咳了聲，難得的不知道說什麼。

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從她垂着腕邊掃過，往上視線落到了她低垂的臉上。小姑娘唇抿得很緊，眉眼聳拉着，連帶着眼睫都一顫一顫的。

像是在哭。

“怎麼跟個小朋友一樣，眼淚說掉就掉。”

“……”

他聲音輕了些，“不哭了。”

“我沒哭。”姜早吸了吸鼻子，雖然難為情，但她是真的沒哭。

她站着不動，周樾也就跟着她站着。

暖橙的餘輝落到他身上，照出淺淡的影子，正好完完全全地把她籠罩在内。

忽略掉剛剛的不自然，姜早微擡了下頭。這個高度隻能看到他伏起的喉結，和輪廓清晰分明下颌線。

她沒再往上擡頭。“我要回去了。”

“能走？”周樾眉梢挑起。

姜早含糊了點頭，左顧右盼的就是不去看他，緩一緩其實也沒有那麼疼了

這事算是翻篇。

周樾說送她的話自然還作數。

一邊往學校的方向走，姜早一邊小心翼翼地沖着手心吹氣，藥膏也起了作用，清清涼涼的。

她走得慢些，落後了他半步。

視線自然而然就落到他的脊背上。和女孩子不同，男生的肩膀要更寬些，顯得腰也更瘦。

說到腰，姜早腦海裡浮現出來了一些畫面，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往他腰的位置掃了眼。

t恤寬松，遮得嚴嚴實實，任誰都想不到他的腰很細很性感。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後，姜早有點臉熱，克制的把目光往上擡起，平放在他肩胛骨以上。

結果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周樾側轉過臉的眼眸。

他單手推着車，散漫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我去買點東西。”

滬京一中的地理位置極好，地處市中心，周遭靜谧，門口就是整排的商業店鋪，賣什麼的都有。

他們距離學校不到百米的距離，路上還有些晚下學的學生才出校門。

周樾從隔壁店出來後，一眼就瞧到了安安靜靜站在路邊等到他的小姑娘。腳步微頓，他想了想，走進了隔壁的便利店。

……

姜早聽到了腳步聲後，緩慢地回了頭。

她眨了下眼，看向了他手裡拿着的那個冰淇淋。

還沒等她詢問，周樾已經把手裡的東西遞到了她面前。

給她的？

姜早愣了下。

“賠禮。”周樾說。

她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下，伸手接過。“謝謝。”

清甜的奶香味很濃郁，心情也跟着變得柔軟。

姜早注意到他手上還拎着個塑料袋，透明的袋子，很容易辨認出裡面裝的是什麼。

她吃東西的動作停住，想去看他的表情，就聽到了盛嘉南的聲音。

在洋槐道的另一頭，站着同樣穿着校服的盛嘉南正沖着她招手，然後朝她跑了過來。

“姜早，你還沒回去啊？”

他不是早就走了，為什麼也在這？

姜早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還沒開口問，盛嘉南全部的注意力就都放到了自己的愛車上。“修好了？”

“……”姜早沒應他。

畢竟他自己有眼睛看，然後下一秒就聽到盛嘉南指着她身後問。“剛剛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誰啊？”

在盛嘉南跑過了找她的時候，周樾就已經不聲不響轉了身，不告而别。

他的背影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完全消失在盡頭的拐角。

姜早才慢吞吞地轉回頭，餘光瞥見了挂在車把的塑料袋上。裡面裝着塗傷口用的棉簽藥膏，還有瓶雲南白藥。

她垂了垂眼，冰淇淋融化了大半，隻剩下黏乎乎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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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南是忘了作業才回頭的，其它作業就算了，但這可是數學作業。要是明天沒交，站在走廊罰站一上午是肯定沒跑的。

換做是十一月初，盛嘉南還能不怎麼在意，可現在這天氣，不用一上午就能把人熱出毛病來。

所以饒是盛嘉南，也任勞任怨地跑回來了一趟。

他怎麼不連書包都忘記帶回去算了。

姜早無語地瞅了盛嘉南一眼，自顧自地往車站邊走，沒忘了把車把手上的東西取下塞進書包。

至于盛嘉南想騎車回去，還是和她一起坐公交，就不是姜早想關心的事情了。

冰淇淋融化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姜早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巾擦手指，然後把最後一口冰淇淋吃下。

等弄完一切，公交車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門正準備關，姜早就聽見了盛嘉南氣喘籲籲地喊着讓司機大叔等等他的聲音。

“等等，等等還有我沒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