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仿佛身體被撕裂的疼痛之後，衛檸終于睜開眼，眼前不是熟悉的聯邦街道，而是一片非凡的玄黑。

黑得發亮，宛如水鏡。

能夠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從四面八方，就像有無數個自己緊緊貼在身旁一般。

親昵而驚悚。

衛檸按住跳動不安的額角，嘗試着呼喊，“系統？”

冰冷的電子音被黑暗放大，“親愛的玩家，你好，我是《一人之塔》官方遊戲系統。”

“恭喜玩家順利通關《白日飛升》副本，現在為玩家進行積分結算。”

“在副本中，玩家順利完成三個支線任務，支線任務探索度為89%，經過綜合評估，玩家的累計積分為12500，其中包含通關積分獎勵。”

衛檸一邊聽着系統的彙報，一邊往身下的黑暗伸出手。

如有實形一般，被衛檸的指尖一點，蕩開波瀾，恍惚了衛檸模糊的面容。

波紋隐隐消退之前，兩個衛檸相互對視了。

“親愛的玩家，很遺憾，您在該副本中的累計積分未達到理想成績，需接受系統懲罰。”

？！

衛檸擡起眼，“還有理想成績這回事？”

對于衛檸的疑問，系統置之不理。

“懲罰倒計時，3。”

“2。”

“1。”

衛檸的意識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時間成了一片模糊，不知多久之後，衛檸的意識開始清醒，耳邊嘈雜不堪，她有些心煩。

衛檸不耐煩睜開眼，發現自己像是猴子一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他們無一不伸出手指對着她指指點點。

“哎，這個小姑娘怎麼躺在精神病院門口？”

“該不會是裡頭的精神病跑出來了吧？”

“可她長得那麼好看，看起來不像是精神病啊。”

“沒事睡在街上不就是有病？現在誰閑得慌躺地上啊。”

“對哦，還真是，長得好看的精神病一枚。”

躺在地上默默聽了一會兒的衛檸：“……”

她默默起身，看了一眼最後說話的人。

猛地注意到讨論中心的主人公已經清醒的人群，突然噤了聲，默默在衛檸冷淡的眼神下做鳥獸散。

衛檸回頭望向身後的精神病院，從診室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的頭這麼疼？

誰趁着她昏迷揍她了？

頭越細想越疼，衣衫被冷汗盡數浸濕。

衛檸垂下眼睫，放棄回想。轉正面試之後有一天的假期，她決定明天再回軍隊。

這個月的全勤補貼沒有了。

懷着微微沉痛的心情打開家門後，一股香味吸引了衛檸，她被稍稍治愈了。

聽到動靜，一個女人推着身下的輪椅從房中出來了，“回來了？先吃飯吧。”

“好的，媽媽。”

椅子被拉開，衛檸沉腰坐下，安靜地夾菜。

桌上的菜算不好，甚至有些潦草，隻有一疊青菜炒肉，色澤暗沉——沒有油水。

但衛檸很喜歡，這已經是為數不多的盛宴了。

廢土世界人類的營養來源大都來自聯邦推出的營養劑，隻有少數人能夠接觸到自然生長成熟的蔬果牲畜。底層公民想要獲取，最快的一條路徑是進入聯邦軍部。

軍部會為在役軍部提供少量自然食物補貼，并且不會被上層公民壟斷。

衛檸很需要自然食物，非常需要。

衛檸夾了一塊肉到面前的女人的碗裡，“媽媽，吃肉。”

衛叢蕪“嗯”了一聲後吃了下去，擡眼在衛檸身上轉一圈，“明天回部隊嗎？”

衛檸動作一停，躲避眼神的動作極為不自然，“是明天。”

筷子輕碰卓沿，衛叢蕪歎口氣，“既然是今晚，就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我吃飽了，回房間休息了，不用擔心我。”

是的，所謂的一天假期是指從早到傍晚的白天。

而轉正考核正正好好安排在早上七點，一天由此開始，衛檸今晚九點要按時到達部隊。

黑心的聯邦軍部，真可惡。

衛檸原本已經做好曠一天的準備了。

直到衛叢蕪身影徹底隐秘在房門之前，衛檸垂下眼睫，開口說道，“媽媽，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再吃點菜吧。”

坐在輪椅上的衛叢蕪，背對着衛檸，她看不清衛叢蕪的臉色，隻能聽到一道平緩冷冽的聲音，一如衛檸。

“同往常一樣，不用着急，總會好的，阿檸不用擔心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