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檸手臂撐地,身體在騰起的一瞬間忽然停下,她垂下眼睫,看向從指根卷席而上的熱源。
兩條連痣的位置都相同的手臂默契地勾住了衛檸,緊接着,像是在爬行一樣,緩慢地,灼熱的胸膛貼上她筋肉蹦起的小臂。
“……”
衛檸眼中眸色沉沉,崔逢和程七僞齊齊勾起嘴角,眨眼間,兩條長長的蛇尾擠在三人身體的間隙裡。
衛檸能感受到鱗片的呼吸,他似乎因為元夕橙的出現而感到額外興奮。
也因為她的反應而顫栗。
衛檸閉上眼睛,她的癖好被看穿了。
在這兩條長而有力的蛇尾徹底纏繞束縛住衛檸的雙腿前,她睜開眼,極其迅速地脫身,臉上浮出淺淡的笑意,看向望過來的元夕橙,“真巧。”
在另一端的元夕橙逆着光,這是衛檸第一次見到她的眼周完全,完整,自然的模樣,平直的,耷拉的,像是皮膚底下吊着肌肉的血管被割斷了。
她的眼球黑沉,長久的注視中生出一種逐漸滑落的感覺,元夕橙忽然笑了,笑聲低沉,衛檸身上激起一片疙瘩,“确實很巧,你……身後的東西是什麼?”
衛檸一挪腿,腳下踩住那條雀躍的尾巴,眉頭微微皺起,元夕橙的狀态不對勁。
不,不僅是她。
崔逢是這樣,程七僞也不甘示弱,陰冷的蛇尾在她的大腿上勒出痕迹。兩個人像是吃錯了藥一樣。
突然地,衛檸心頭一動,仙人掌葉上開出的花!
注視着衛檸的元夕橙見她神色異樣,邁開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衛檸和她的距離一瞬間被拉到極限!
“你的身後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
衛檸眼球下意識地瞪大,心髒被元夕橙的腳步聲捏成一團往外溢出鮮血的肉塊,并不因為恐懼,而是驚訝和疑惑。
元夕橙在她的眼皮底下融化了。
很突然,完全措不及防。
在她伸出的手距離衛檸的臉僅僅隻有千分之一毫米時,她突然倒在了地上,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
就像是有個人爬在地上緊緊抓住了她的腿。
衛檸蹲下身,眼神落到元夕橙身上,她的臉上一塊凸起,一塊凹陷,五官完全移位,眼球滑落到嘴角,就像……就像她的身體從内部自發地腐爛了。
指尖按住一塊裸露在外的皮膚,微微用力,衛檸耳朵一動,敏銳地捕抓到了那被藏起來的水聲。
衛檸忽然想起了蘭春呦,她的窗台上也有一盆仙人掌,隻是,被澆了太多水,已經漲得像一顆水球,不用靠近都能聞到那股腥臭味。
衛檸掏出藏起來的水果刀,刀尖利落一轉,輕盈地在元夕橙身上割開一個口子。
噗——!
黏膩腥臭的液體瞬間從那處口子噴湧而出。
地面上瞬間隻剩下了一張幹癟的皮,半浸在水液裡,模糊了元夕橙畸變的五官。
【親愛的玩家,大力牛已死亡,副本探索度為58%,請繼續努力。】
電子音響起的片刻,不隻它在忙碌,原本坐在地上的崔逢和程七僞在零點一秒間彈地而起,穩穩地纏在了椅子,鱗片上沒粘到一點腥液。
衛檸眼神掃過兩人,跨過地上那攤液體,“走吧。”
元夕橙已經死了,她也該進行下一步了,衛檸有明确的目标,手心裡握住的東西堅硬,那是一枚銅币。
元夕橙異變的原因絕不僅毒仙人掌一個。
而且,她想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并不受到這仙人掌的影響。
崔逢收起尾巴,雙腿落地,并行在衛檸身側,程七僞被他一推險些摔在那屍水和植物的酸水的混合物裡。
衛檸看向崔逢,眼神裡滿是探究,“你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
在精神疾病的研究史上,對于人格分裂症有一個廣泛的認知,當患者受到難以承受的重創時,出于自我保護機制,會分裂出次人格,而次人格的個性大多異常鮮明,色彩極緻濃厚。
鑒于崔逢在第一個副本裡的表現,衛檸自然而然地誕生出了這種懷疑。
程七僞終于追上來,聽到衛檸的話,腳步慢下來,影子和崔逢的重疊在一起,兩張完全的相同的臉也一齊看向衛檸,他和崔逢異口同聲,“你更喜歡哪種性格?”
崔逢和程七僞對上眼,第一次對自己那張引以為傲的臉生出了厭惡。
衛檸:“……”
就在崔逢和程七僞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冷冽的聲音響起,語氣中藏在淡淡的笑意,“絕對的服從。”
絕對的服從,是的,她喜歡絕對的服從,衛檸喜歡那種一切皆在她掌心撥弄的感覺,不,是享受。
就如此時此刻,衛檸擡起手,擦去下巴濺上的鮮血,又一名紅色法袍的傩面具人死在了她的手上。
啧,又是無聊的遊戲npc。
在這一路上,她已經見到了不下數十個傩面具人,各種顔色的,衛檸都殺了個遍,就是沒有一個生肖或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