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已是青天白日了。
等到屋裡傳喚人進來梳洗,又已是半個時辰後。
婢女們一個個的斂氣低眸,屋子裡氤氲着淡淡的汗味,交雜着女子身上的幽香,榻上、軟椅上,皆是狼藉一片,讓人稍稍看一眼便能想到這屋子裡發生過何事。
蔡泱的小衣昨晚被男人撕扯的不成樣子,她躲在被子裡無顔見人,魏時崇起身披着袍子,吩咐将婢女将司衣局新給她做的小衣與外裳送來。
婢女們連忙會意,腳底抹油一般跑了出去。
蔡泱羞憤欲死,背對着他,還不忘腳上逞一時之快,蹬他一腳,力度對他來說卻如棉花一般。
他輕笑一聲,攥住她的腳踝,挑眉道:“夫人若是不累,本王自是願意成人之美。”
……
兩人穿戴整齊,共赴大殿。
蔡泱上身着鑲了毛皮的短衣,下身着寬如裙裾的長褲,勾勒着她别緻的曲線,穿着氈靴踏入宮殿,她腰束鑲了翠綠石的寬腰帶,行走間,寶石上閃着淡淡幽光。
殿内有高大的穹頂、壁上獸頭裝飾,内侍目光如炬,蔡泱蓮步輕移,款款與魏時崇走在一起。
殿内光照着十分明朗,魏時崇身着長袍站在至高處,看着蔡泱站在自己身側,心中歡喜。
她今早問他的事,他雖不能給出個令她安心的答複,卻也能問心無愧,他欣賞她,願意與她共同站在這個位置。
蔡泱抿唇,微微側目看他,面對百官,有些緊張。
“别怕,有我在,封後大典,你将成為柔伊國最尊貴的女子,本王會讓世人都認可你。”魏時崇握住蔡泱的手。
正堂内,文武百官齊聚一堂。
大臣們紛紛下跪行禮。
蔡泱微微擡起頭,目光掃過衆人,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面帶微笑,有的則面無表情,還有的似乎帶着一絲不屑。
“此女子乃外來的和親公主,怎能擔當我柔伊國的皇後之位?”有的老臣小聲議論。
“想來是這長公主溫婉賢淑,才德兼備,深得陛下喜歡吧,為何不能擔當皇後之位?”朗庚在一旁皺着眉頭,不悅道。
“我柔伊國向來注重血統純正,她一個外邦女子,如何能母儀天下?”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
“此言差矣啊,”隼不言來了精神:“你的意思是,如今的大王也不該坐上這個位子咯?”
他聲音高了些,碎嘴的臣子看了看魏時崇滿是冷意的淺色眸子,吓得立即跪地:“臣,臣絕沒有那般意思!大王明鑒!”
蔡泱眯了眯眼,哼笑一聲:“本宮為着兩國共利站在這兒,上未對不起家國,下未對不起百姓,本宮識文斷字樣樣皆通,諸位若是不信,本宮與諸位便來日方長。”
她語調上揚着,卻絲毫未減輕分量。
世人都不信她,她偏要賭氣一會。
魏時崇看着她,愣了愣神,果然好魄力,僅此一面便敢與臣子較量對峙,日後必有輝煌。
“本王封後之意已決,東辰國安邑長公主蔡氏泱女将成為我柔伊的天佐王後,誰若再敢有異心,本王絕不輕饒!”魏時崇沉聲道。
大臣們見皇帝如此堅決,便不敢再言語。
封後大典照柔伊傳統儀式進行着,先是祭天,魏時崇和蔡泱登上祭壇,向天地神明祈福。
二人跪在地上,心中祈禱。
蔡泱緊閉雙眸。
“湯孫奏假,綏我思成。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
她是東辰國蔡氏一族的子孫,在此向神明禱告,祈求神明保佑他們二人,他日能攜手共治兩國清明,保一時家國安甯,不受戰火所擾。
接着是冊封儀式,魏時崇拿起玉玺,在冊封诏書上蓋上了印章,然後親自将诏書遞給蔡泱。
蔡泱接過诏書,目光凜凜,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将肩負起柔伊萬民的喜樂。
“本宮定當不負柔伊萬民厚愛,盡心盡力輔佐大王,成就清明之業。”
“本王信你。”魏時崇道。
“哼,一個外邦女子,能有什麼本事?我倒要看看她能在柔伊待多久。”黎月站在父親身邊,看着魏時崇握着蔡泱的手,咬牙。
她如今貴為王後又能如何,畢竟根基不穩,有的是機會對付她。
“王後今日真是端莊大方,對上臣子尖酸刻薄之言也好不畏懼,如此氣派,不愧是大王選中的王後。”黎洚蹙眉呵斥她。
“我看她堅韌聰慧,日後定能為陛下分憂,為我柔伊帶來福祉。”
“父親未免太過高看了她些,她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外邦女人,柔伊與東辰可是數百年的恩怨,料想昔日,一直都是我陪在時崇哥哥身邊,”她帶着哭腔,怒喝:“父親難道忘了,我才是最适合做柔伊王後之人!”
“你性子如此嬌縱,倘若沒有長公主,你也斷不會做柔伊王後。”黎洚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勸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