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驚。
“你與他,竟然已有了孩兒?”
蔡泱低頭看了看肚子,又昂起頭來,颔首。
李墨乘如早晴天霹靂一般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
“這便是你不願同我走的緣由?阿泱,莫非這短短數月,你就已經心悅他,願意給他生一個孩子?”
他以前總覺得她是沒有心的,即使他數次對她表明過心意她也無動于衷,隻說姻親之事願意服從安排。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願給一個相識不到一年的男人生下孩子。
蔡泱緩聲道:“你錯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我既然與他有緣,為何要抛棄他?”
李墨乘的聲音顫抖,滿心的不甘與痛苦交織。
蔡泱看着他這般模樣,心中五味雜陳,隻是這世上從來不存在後悔藥,倘若她有此藥,那她依然也會選擇和親這條路。
“墨乘,過去的事已無法改變。我如今是柔伊的王後,腹中的孩子是我與魏時崇的骨血,亦是東辰與柔伊百年間唯一的交融,他日後,會承載着新的希望與責任。”她聲音輕緩,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墨乘跌坐在椅子上,雙眼死死地盯着蔡泱的小腹。
“阿泱,你能如此輕易地忘卻我們的過往?那些一起度過的時光,難道對你來說隻是過眼雲煙?”
蔡泱緩緩閉上雙眼,平複着内心的波瀾:“我從未忘記過往,但人這一生總是充滿了變數,當初我選擇和親,是為了東辰的安穩,也是為了你的平安。如今,我在柔伊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責任。”
李墨乘猛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泛白,喝問道: “那我呢?我滿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你救出這深宮。我不惜冒險假扮使臣,隻為帶你遠走高飛。你怎能如此狠心?”
蔡泱看着他憤怒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酸澀:“我明白你的心意,可這世上并非隻有兒女情長。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棄東辰的百姓于不顧。如今兩國局勢緊張,我若跟你走了,後果不堪設想。”
“哼,後果?什麼後果?難道比你自己的自由還重要?”李墨乘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譏諷。
他知道她最想要的便是自由。
“是,比自由還重要得多,”蔡泱毫不退縮,直視着他的眼睛,“東辰的百姓,他們的生死存亡,遠比我想要的自由來得重要。你我,一個身為人臣,一個是百姓供奉的公主,怎能隻想着自己?”
李墨乘沉默下去,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與他肆意暢談未來的少女。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李墨乘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我放不下你,阿泱。”
蔡泱走上前,緩聲道: “墨乘,你應該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你有你的才華和抱負。回到東辰,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祉。”
李墨乘苦笑着搖了搖頭:“放下?談何容易。你讓我如何能放下?”
“時間長了,自然就淡了,”蔡泱頓了頓,繼續道: “以後會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你會遇到一個能與你攜手一生,共同走過風雨的女子。”
李墨乘看着蔡泱,仿佛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猶豫或不舍。
然而,他看到的隻有決絕,他知道,這終究是他的奢望罷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尊重你的選擇,”李墨乘深深地看了蔡泱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樣刻在心底,“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蔡泱微微點頭: “我會的,你放心。你也要保重自己。”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琉霜警惕地看向門口。
李墨乘緊張起來,若是被人發現他假冒使臣與王後會面,後果将不堪設想。
門被緩緩推開,魏時崇走了進來。
他看到李墨乘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這個男人穿的,似乎是東辰使臣的衣裳。
“這不是東辰的使臣嗎?怎麼會在王後的寝殿?”
李墨乘強裝鎮定道:“在下奉東辰陛下之命,前來給王後送一封信件。”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魏時崇。
魏時崇微微一笑:“既如此,不知信中所寫何事,可否告知本王?”
李墨乘心中暗忖,這信是他随便寫就的,根本沒有什麼内容。
若被魏時崇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他正想着如何應對,蔡泱突然開口說道:“不必了,這是本宮曾在閨中好友托人送來的,都是些女兒家的話,不好給大王看。”
魏時崇看了看蔡泱,挑眉。
他沒有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便多問。使臣大人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本王這就派人送大人回驿館休息。”
李墨乘深深地看了蔡泱一眼,然後轉身跟着魏時崇派來的人離開了宮殿。
魏時崇走到蔡泱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阿泱,你沒事吧?”
蔡泱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好,那今日便不再去司衣局了,你先休息,本王還有朝務未完。”
蔡泱被琉霜攙扶着坐下來。
男人轉身離去,蔡泱眉心微痛,凝着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沉。
這晚,魏時崇沒有回來,蔡泱派了人去打聽他可是有朝務未完,卻在哪也找不到他的蹤迹。
她心急如焚,魏時崇卻忽然酩酊大醉的被隼不言和朗庚攙了進來。
蔡泱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