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腰走至他身前,看了一眼身旁艱難攙扶他的兩人,放緩語氣:“兩位大人辛苦,這是去何處了?大王怎的醉成這樣?”
魏時崇身量高大,兩人十分費力的将人扶到軟榻上,隼不言抖了抖肩膀,向她問安,朗庚長舒一口氣,兩人看着她,面上都十分尴尬。
隼不言皺着眉,讪讪撓着後腦勺,笑的十分牽強:“啊……大王,大王這是……”
他怎麼說?不能直接跟王後說王上跟黎月見了一面,回來就一直吃酒吧!
王後不撕了他就見鬼了!
朗庚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個不會說話的短舌頭閉嘴。
随即又對着蔡泱恭敬道:“王上這是憂慮國事,心中煩悶,與臣對月輕酌是不小心貪了杯。”
他語氣頗有幾分凝重。
蔡泱挑起眉梢:“真是如此?”
“是。”
兩人極力作秀中,魏時崇迷迷糊糊的大喊:“放什麼狗屁呢?黎月你再說一遍!本王,本王不信!”
隼不言、朗庚:“……”
王上,這戲台子屬下們給您搭的好好的,這是您自己拆的,日後便莫要怪罪了。
聞言,蔡泱面上一黑。
黎月?
“兩位大人不妨說說怎麼一回事吧。”她被琉霜扶着坐下來,風輕雲淡道。似是有将他倆留在宮裡問個幾天幾夜的架勢。
兩人閉了閉眼。
隼不言不顧朗庚警示,豁出去一般,答道:“其實屬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方才不時與王上商議養蠶缫絲之事,黎月突然進來了,将我們屏退出去後與王上單獨待了一會,後來便聽見殿裡響着摔物件的聲響,正要往裡看,誰知黎月便哭着跑了出去。”
“屬下進殿後隻看見碎了滿地的茶盞,王上發了好大的火,我們問,他卻什麼也不可能說,王後您也是知道的,他一向脾氣臭,性子又倔……”
朗庚輕咳一聲斜視他:你還背後同人刀子上瘾了?王上醒了不整趴下你。
蔡泱深吸一口氣,手裡緊緊攥着帕子:“繼續說便好。”
朗庚忙道:“其實也并沒有什麼,王後現在身子要緊,仔細些,莫要動氣。”
也是這黎月多事,成天在宮裡閑逛,沒什麼頭腦心眼還多,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此番算是将他們都害慘了!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暗想着,搖了搖後槽牙。
“屬下家中還有事,便不打擾王上和王後就寝了……屬下告退。”
蔡泱眯了眯眼,罷了,留他們在此也是無用。
“好,琉霜,替本宮送送兩位大人。”
送走隼不言和朗庚後,她擡眼望去,已暮色如墨。
她輕撫着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小生命似是感受到母後的疲憊,輕輕蠕動了一下。
蔡泱嘴角浮起一絲溫柔笑意來。
她今日格外嗜睡,雙腿仿若灌了鉛般沉重。身旁的琉霜見狀,連忙扶着蔡泱,輕聲問道:“殿下,早些歇息吧。”
蔡泱微微點頭,目光卻落在軟榻上的魏時崇身上。
“琉霜,扶大王到偏殿去,好生照顧着。”蔡泱聲音輕柔。
琉霜領命而去,蔡泱望着魏時崇踉跄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紅,心中五味雜陳。
罷了,她本就不奢望太多,隻是有些人确實該懲治。
她雖不願計較太多,卻還是容不得他人在她頭上肆意妄為。
蔡泱躺在魏時崇方才躺過的地方,撫摸平日身旁他歇息的空當,眼角微濕,喃喃着:“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她與魏時崇真正的距離還隔着太遠,他始終驕傲不肯真正與她同心,她卻以身入局,再想逃脫便是不輕易了。
兩人就這麼隔着一間房,沉默地度過了漫長一夜。
清早,光透過雕花的窗棂灑在蔡泱的床榻上。
她緩緩坐起身,早早便吩咐琉霜來梳妝。
琉霜告訴她王上今早偷偷來過,見殿下還睡着,便未在打攪。
蔡泱颔首,未在言語。
琉霜好奇:“殿下這是要去哪?”
蔡泱并未答話,隻問道:“今日,黎月可否來了?”
聞言,琉霜撇撇嘴:“那是自然啊,她不日日都來?”
黎月三番五次的挑釁,昨晚更是不知在魏時崇面前說了些什麼,她知道黎月今日還會進宮,便決定主動去将事情問個清楚。
蔡泱起身,宣召黎月進宮來。
不一會,黎月的侍女匆匆趕來,見到蔡泱,連忙行禮,說道:“王後安好,我家小姐說有要事相商,特請您移步後山庭院。”
蔡泱眉頭微皺,心中疑惑頓生。
黎月這是作甚?今日讓她來,她又不來了。
她量黎月也不敢輕舉妄動,便點了點頭,帶着侍女們向後山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