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濯雪還沒滿意,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扯起來,剛想扇過來。有人打開包廂的門:“别打了,我爸媽來給我送蛋糕了!”
“操,你爸媽怎麼會來?”梁漱冰說着話把煙掐了。
她們早就商量好要給夏綠來一次大的,憋了一星期,結果被生生打斷,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服了。”
同桌說:“我爸媽隻是送個蛋糕。”
“好了。”梁濯雪甩了甩手,嫌棄的看了一眼趴在沙發上發抖的夏綠,“小曼,帶綠茶姐姐去廁所待會兒,别讓家長看見晦氣。”
“去廁所給她洗洗臉,滿身酒氣,一點學生的樣子都沒有。”梁漱冰補充。
“放心吧,我會好好招呼她的。”這句話壓抑着捉弄的雀躍。
夏綠被灌了很多酒,暈暈乎乎,肚子又痛,隻覺得有人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
她跟着兩個女生往外走,她身上都是酒漬,她們嫌棄她,說她臭,又覺得諒她也不敢跑,就把她松開了。
夏綠肚子真的很疼很疼,她覺得如果要是跟她們去廁所,她一定會死的,就這麼一個念頭閃過,在快該拐角的時候,她轉身就跑。
兩個女生反應了幾秒才喊:“我操,你他媽瘋了?”
然後她們跑過來追她,夏綠感受得到腳步聲,咬唇跑的更快,路過拐角,她扭身跑進去,情急之下,打開了某一間有音樂聲的包廂的門。
她把門“嘭”地關上,靠着門捂上肚子,跑的太快頭太暈,酒勁上來了,肚子上的疼都模糊了,隻是胃翻江倒海的。
她好幾秒才鎮定下來睜開眼。
全都是人。
一群混混,長滿了紅毛黃毛的腦袋,哪怕黑毛也不像好人,他們噴雲吐霧,唱着荒腔走闆的歌,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停下。隻有最中間的三個男生扭頭看向她這個不速之客,并且停下了打人的動作。
是的,再看一看,更确認了他們正在打人。
夏綠不敢喘氣,眼尾向下掃瞄了一眼被三個男生摁在桌子上的人,他渾身是血,可能被打的太慘,動也動不了,話也說不出,銀色的頭發像破抹布一樣躺在桌子上,遮住了臉,手掌攤開,顫在桌邊,指甲縫裡都是血。
夏綠渾身冒虛汗,牙齒打顫,接二連三的強烈沖擊讓她崩潰了。
她想吐,彎腰幹嘔了一下。
打人的男生罵:“哪來的醉鬼,滾你屋去。”
她又“嘔”了一聲,惹旁邊唱歌的人停下:“操,别他媽再吐了。”
“嘔……”那人話落,她真吐了。
“麻痹的,惡心死了!”
“操,這女的誰啊。”
“沃日,三哥的新帽子,我給挑的……”
夏綠是吐了。
情急之下她胡亂拿了門邊衣帽架上的一頂漁夫帽,吐那裡邊去了。
吐完之後,她好受多了,可這滿屋子的人倒是難受了。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走過來,低頭看了眼沾滿污穢的漁夫帽,剛想發火。
忽然:“讓她走吧。”
聲音是從沙發中間的位置傳過來的。
“三哥。”男生明顯不想就這麼算了。
“别誤了正事。”那人不耐煩道。
他的聲線很有少年感,但卻透着不可拒絕的威嚴。
而這聲音很熟悉。
他應該是這裡的頭兒,發了話,男生再不情願,也隻能說:“趕緊滾。”
夏綠如獲大赦,沒再細想這聲音為什麼熟悉,也壓根沒敢往沙發那邊看,就趕緊打開門逃走了。
她手上還拿着那隻漁夫帽,東倒西歪進了廁所,把帽子扔掉,狠狠往臉上撲了幾把水。
擡頭看鏡子,她的臉頰紅成了猴屁股,連耳朵都在冒火,眼睛腫的睜不開,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被扯壞了,露出一片鎖骨,接觸到空氣,冷冰冰的。
真的很像酒醉失足女。
她害怕那些女的還在找她,不敢逗留,走消防通道下了樓,果然看到小曼幾個人在門口,應該是想堵她。她不敢過去,又等了二十分鐘,她們蹲不住上樓了,她才抓緊離開。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星期天下午放學,夏綠去後門買飯,不意外的被梁漱冰一群人拖進了巷子裡。
梁漱冰永遠是打頭陣的那個人,她抓起夏綠的頭發,質問:“你膽子肥了,KTV那天居然敢玩消失?”
梁濯雪和梁漱冰長了一張相似的臉,但梁漱冰的大眼睛裡全是戾氣,梁濯雪卻不是,她愛笑,笑起來很甜。
就像現在,她咬着棒棒糖,甜甜彎起眼睛,問夏綠:“你讓我們掃興了,現在該怎麼讓我們消氣呢?”
夏綠咬着唇,不說話。
梁漱冰擰起眉:“老娘最煩她這種三杆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慫樣!”
說着,梁漱冰就忍不住想動手了。
巴掌擡起又落下,再擡起,嗯?竟然沒打下來。
夏綠擡眼,倏然對視上一雙鋒利冷漠的眼眸。
“你平時就是這麼被打的?”
是他?
夏綠眨了一下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可憐,眼圈紅紅的,噙着水光,眉毛擔驚受怕的微蹙着,淩亂的碎發黏在臉上,一滴淚痕挂在粉紅色的巴掌印上。
操,這模樣,碰上個S早幹多少回了。
宋璀錯惡趣味的想,心底閃過一絲同情和輕藐交雜的情緒。
“你想幫她出頭?”梁漱冰本該重重落在夏綠臉上的巴掌,此刻正被宋璀錯捏在手裡,她掙了掙,沒掙開,不由得惱羞成怒,“你他媽哪裡混的……啊!”
話沒說完,宋璀錯忽然把梁漱冰往水泥牆上一推。
梁漱冰一個“啊”字還沒落,宋璀錯又薅住她的馬尾,甩爛泥一樣往牆上砸了過去,在她“啊啊啊”的痛呼中,他毫不留情把她往前拽了兩三米,胳膊一揮,把她掄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