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璀錯神色變得晦暗，想了想，才說：“大排檔練攤，過道窄，阿青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東西，他把阿青肋骨打斷了，還喂阿青吃蟑螂。”

夏綠想想就要吐了。

“後來我把他堵了，又過了兩個月，他把我堵了。”他看向她，“那次你撞見了。”

夏綠回想到那天的場景，點了點頭。

一時陷入沉默。

宋璀錯忽然：“哦對了。”他掏出一個東西，扔她懷裡，“獎勵你的。”

夏綠拿起一看——小刺猬亞克力鑰匙扣。

“這不是，兩元超市那個嗎？”小刺猬離遠看還挺萌的，拿近了一瞧才發現嘴巴網上撇，拽拽的。

“獎勵你今晚正确的選擇。”宋璀錯也拽拽的。

夏綠把鑰匙扣舉起來看了又看，撲哧笑起來，感覺這刺猬長得有點像某人。

宋璀錯被她突如其來的笑搞得莫名其妙：“笑什麼，不想要還我。”

夏綠搖頭：“沒有，我是因為喜歡才笑的。”

她緊接着就把它挂在了書包拉鎖上。

宋璀錯微不可見勾了下唇。

路燈車燈不斷路過，外面的光投射到車裡，又投射到女孩的臉上，像琥珀，像蜜糖。

宋璀錯感覺不能再看下去了，于是把臉轉到車窗外，不再看她。

夏綠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過了一會兒，又問他：“我明天真的會沒事嗎。”

宋璀錯“嗯”了一聲。

夏綠點了點頭，雖然不放心，但好歹被安慰了。

“要不——”宋璀錯轉過臉，問，“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夏綠一眨不眨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做我妹妹吧。”

操！

說完這句話宋璀錯在心裡大罵自己慫逼。

夏綠搖頭：“我不喜歡幹妹妹這個稱呼。”

就覺得挺輕浮的。

宋璀錯更煩躁了，他在心裡煩自己：“那要不做跟班。”

夏綠問：“跟班是什麼意思。”

宋璀錯胡亂說：“就是隻有我能欺負你的意思。”

夏綠微怔，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也不會欺負我。”

“……”宋璀錯嘴巴動了動，最終被她噎的死死的，什麼也沒說。

後來一路無話。

夏綠還是在兩元超好下車，這次宋璀錯沒下來，他們在路邊互道再見，然後夏綠目送出租車開走。

誰知姥姥恰好出門買食用油，看到夏綠從出租車上下來，便隔着老遠就喊：“阿綠。”

夏綠聽到姥姥的聲音，心提了起來。

看到姥姥在超市門口，手裡還拎着一大桶油，就走過去幫她提。

姥姥問：“你怎麼打車回來？”

幸虧今天宋璀錯沒下車，夏綠好扯謊：“今天有點胃不舒服，不想擠公交了。”

姥姥“啊”了一聲，擔憂的問：“不舒服的厲害嗎，要不要去拿點藥？”

夏綠安慰：“沒事的，回來的路上就好多了。”

姥姥仍然憂心：“阿綠，你不要騙姥姥，是不是那些人又欺負你了？有什麼事可不能瞞着啊，你一定得說啊。”

“沒有沒有，真沒有。”夏綠忙說，“我真的就是胃疼。”

夏綠知道，自從之前報警，姥姥被叫去警察局後，就一直對她不放心。她不忍心讓姥姥為她擔心，所以習慣了報喜不報憂。

夏綠為了讓姥姥相信，又說：“姥姥咱們趕緊回家，我想吃一片胃藥。”

姥姥這才稍微有點信：“那好吧，如果疼得厲害咱就去打一針，不過如果有其他事一定别瞞我。”

夏綠重重點頭：“我知道。”

“……”

這晚回家，夏綠用了好久才平複姥姥的疑心。

後來她翻來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第二天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麼。

她恨透了這樣的感覺。

一個本該朝氣蓬勃孩子，卻懼怕清晨，懼怕明天。

多麼可笑。

後來是在東想西想中睡着的，第二天不出意外早早又醒了，高三學業這麼緊張，夏綠卻很少犯困，因為弦一直是緊繃的。

她做好“要死就死吧”的心情來到學校。

趙歸鴻在班門口等着她。

看到她，趙歸鴻先走過來：“今天我就調到你們班來了，有我給你當門神，你不用害怕了。”

夏綠訝異：“是暫時，還是……”

“我爸認識校長，調班不過一個電話的事兒。”

趙歸鴻輕飄飄一句話就打消了夏綠的顧慮。

夏綠點點頭：“謝謝。”

趙歸鴻打量了她好幾眼，笑道：“看你文文靜靜的，牛逼啊，一下子讓兩個校霸為你勢不兩立，啧啧紅顔禍水。”

這話讓夏綠莫名湧上一股複雜感。

有些話脫口而出：“你錯了，是他們之間勢不兩立，才害我遭殃的。”

她這麼說，語氣輕輕柔柔的。

趙歸鴻卻眼一亮，沒想到她能回怼他，并且還說得這麼有邏輯，不由得笑了：“得，你紅顔禍水是假，牛逼是真。”

“……”夏綠語噎了，不知道該回什麼。

趙歸鴻又說：“不說了，好戲還在後頭，你等着看吧。”

夏綠問：“什麼好戲？”

趙歸鴻聳肩一笑：“你别管了，有時間還是關心關心三哥的身體吧。”

夏綠眼皮一跳：“他身體怎麼了？”

趙歸鴻愣住了：“你不知道？”

夏綠茫然：“……”

“操。”趙歸鴻似乎琢磨出了點什麼，“合着一星期了你還不知道，那我多嘴了，話說一半，不說你也會去問三哥的吧，那要不我還是告訴你，你繼續裝不知道？”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夏綠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吧，長水痘了，這一周都發燒起疹子。”

“啊？”

夏綠難以置信，“水痘不都是小孩才會起的嗎？”

趙歸鴻攤手：“沒辦法，天選之子。”

夏綠皺起了娟秀的眉頭。

趙歸鴻看她擔心，又補充：“醫生說了，隻要小時候沒起過，也有很多成年人得水痘的，正常現象。”

夏綠點頭：“哦。”

變悶了很多。

趙歸鴻眼珠一轉，說：“我可是聽說，三哥剛好受一點，就來找你了。”他朝她擠眉弄眼，“昨天見到他了吧。”

“嗯……”夏綠沒心情和他再聊了，“我先進班了。”

趙歸鴻聽出她的話音，就說：“我去搬書。”

他們在門口分道揚镳。

進班之後，夏綠先交了作業，晨讀正式開始之前，她掏出手機，想給宋璀錯發一條問候短信。

可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