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淚眼模糊,隐約感覺後面的人追了上來,陳南伊站在剛來的路口,下意識地往左後邊走去。
那裡是那裡剛剛她進去前看到的高高樓梯下的凹角,一大片一大片的爬藤爬滿了牆壁,且這裡是路口,雖然車來人往,但那個角落倒是沒人。
她走了進去,将頭埋進了那個凹角,眼淚就掉了下來,瘦小的身體在随風起舞而蓬松的爬藤牆下隐而不見。
“嘿Anna,對不起!我隻是……”
身後一個溫暖擁了上來,是徐祈恺。
不知道他什麼眼力竟然沒有錯過這裡。
他脫下外套給她披上,握着雙肩将她轉過來的時候,還解下圍巾給她圍上。
即使燈光晦暗,她眼睛模糊,也還是看到了那上面的針織——好像是她之前買的。
但以陳南伊現在層層疊加的情緒,她根本沒辦法思考,隻本能的執着于被“侮辱”“冒犯”的感覺,所以對他很是抗拒。
她扭着身子想要離開。
徐祈恺急了,“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要哭的人是我才對”,被你這麼讨厭。
陳南伊站定看他,淚眼朦胧的雙眼像小鹿般疑惑闌闌。
看着這般純真的眼神,徐祈恺移開了視線,然後遲疑了一會,複又笑了開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剛剛是因為我大冒險輸了,他們要我親吻下一個進門的人,那個人剛好是你……”,
他垂下了眼眸,看不清神色,心裡卻在呐喊——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可是這不能說出口,至少現在不能,否則就可能永遠不能了——這個女人,永遠不能在在一起之前被她知道他愛她,否則這個對愛情還未開竅又極其戒備的人就會對他棄之如履,避之如蠍,那麼她就永遠不可能愛上他了。
果真,這般解釋過後,雖然陳南伊看上去有點嫌棄,偷偷翻了白眼,甚至可能想對他破口大罵,但還是忍住了。
也是,如果太當真的話,反倒顯得她很小氣在意——況且,她還要借錢。
于是她頓了頓,隻是木着神色,“好吧,那請你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不喜歡”
吓死了!她還以為他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才對自己……這麼特殊的,不過要真是的話,不管是什麼,感覺他的犧牲也是蠻大的。
陳南伊這般想着,沒有說話。
徐祈恺卻像哄小孩一樣,攬着她的外套,帶着她走了出來。
皮特已經将車停在路邊,徐祈恺打開車門,讓她先上。
陳南伊神色警戒,按着車窗,“去哪?”
“傻瓜”,徐祈恺好笑,牽下她的手往裡一送,然後松開,把人往裡面輕推,“送你去機場啊,然後再給你買票”
“啊?噢,謝謝”,她蹭着座椅爬了上去,然後坐好。
車内溫度暖着,陳南伊被裹得嚴實也不覺得過熱,但畢竟這外套和圍巾是徐祈恺的,所以她就開始解了開來。
“等等,你幹嘛脫衣服?”,徐祈恺也坐定後驚道。
前面的皮特更搞笑,一下把前後座中間的窗戶給關上了。
陳南伊才發現自己造成了誤會,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說衣服還你”
“吓一跳”,徐祈恺笑着,舒了口氣,“你還是穿着吧,現在溫度也還挺低,待會更冷,車上有備用的衣服,我待會直接讓皮特替我拿一下”
他這麼說,陳南伊也沒不好意思了。
可能因為常年睡眠不足的原因,她老是生病,而最近幾年還好了,因為之前在教會學校裡還要正常上班,和各種活動,根本沒辦法補眠,即使困到頭都要掉,也還是隻能堅持,而現在這樣雖然生活中的突變增多,但這意味着她的時間彈性許多,要是實在困的話,不分晝夜直接睡也可以。
但那隻意味着她的身體好一點了,還是不能同徐祈恺這種看起來就十分健壯,“火力十足”的相比——畢竟她就連正常人的标準都達不到,屬實可憐。
一時間的默默無語,陳南伊也不覺得尴尬,隻希望時光快過。
“剛剛的事真是意外,我……”徐祈恺看起來似乎很怕她記着、想要講解,而一再提起。
為了避免他的忐忑——畢竟人家已經直接送自己去機場了,陳南伊決定滿足他的願望。
她伸出手勢制止,“沒關系的,我能理解那是個意外,不作數的——沒有情感的親吻都不算親吻”
“不作數……”,徐祈恺沉吟,然後眼眸低垂,“嗯,是呢”
一想起要離開這裡,陳南伊也想了起來,看他剛剛和侍應生交流的很順暢,她很是疑惑。
“你法語不是很好?為什麼之前在華國那次還……”,那那個時候她的翻譯豈不是很搞笑?
他自己都懂。
“啊”,徐祈恺自己也反應過來她提的哪次了,頗有些不好意思,“噢,那次對面的客戶叫我找翻譯——我聽到他在她的女伴面前抹黑我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認為我不會法語的,所以為了不讓他尴尬,我隻能找一個翻譯了,但當時那個翻譯的确有事,很緊急就特别麻煩你了”
“不會的”,錢照顧那麼多,她還不好意思了,但。
“他抹黑你什麼啊?”,那男的真有種,像她一樣,剛剛還打了他一巴掌,但她不想道歉,索性他要說,她便混亂這事過了。
徐祈恺略伸展了腿,向後調整了一個合适的姿勢,“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女伴也在一起,看我看得有點久了,他就低聲跟他女伴說——我這樣的男的都是花心大蘿蔔,找我肯定每天都氣死了,還有天天到處找我不同的女朋友們……”
“噗嗤”,陳南伊一想到當時那個男的就這樣一本正經地在懂法語的徐祈恺面前這樣說時的場景就很是搞笑,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她捂住嘴唇,但眼角還是彎的,眼裡也亮亮晶晶。
“那你呢?”,徐祈恺反問,似乎是對她笑的“報複”,他揚起眉毛,“你說沒有情感的親吻都不算數,那你有算數過一次嗎?”
陳南伊稍微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連自己媽媽也沒有過,本來還有些翹的嘴唇也down了下來,她吸了一口氣,複又揚起笑容。
“我不知道,我不喜歡親吻”,她以這一句作為了結尾。
徐祈恺聞弦歌知雅意,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車很快到了機場。
陳南伊這邊想着下了車總要還外套和圍巾吧?
沒想到徐祈恺一起和她提了行李,看到她眼裡的驚訝,他笑了。
“怎麼?就可以你回,我不可以嗎”
那她倒沒那意思,隻是也太湊了。
不過很明顯,他也沒必要特地還做一趟飛機耗時間,那肯定也是回去了,隻不過剛好湊巧。
“進去吧!”,他把行李遞給皮特,然後提起了她的行李。
主動權——額不,錢在徐祈恺那,陳南伊也隻能跟着走了。
這是第二次和徐祈恺一起坐飛機了,同上次一樣,皮特拿出了很多文件給他。
陳南伊瞧着皮特手下不停,一直拿出文件,盯着想看什麼時候結束來着,徐祈恺的身體向她側了過來,隔着頭等艙的過道抿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