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換到房間裡吧”,徐祈恺讷讷了一句,然後下定決心,叫來侍應生,直接定了兩個房間。
“我們上房間吃吧,吃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聽到這,陳南伊有些反應過來,果真又不太願意,但理智上告訴她,徐祈恺不是她想得那樣猥瑣的人,所以還是忍住了。
“好”,她說。
這是個小型酒店,的确有大包間,但是一層樓隔開的四個大廳,現在天色又晚,的确不如定個房間的好——這般說服着,她便一起移動到了樓上的房間。
一進房間打眼一看,看到擺好的餐桌上有一瓶紅酒,背面牆上也有一牆——沒見識的可憐人兒還不明白,即使再貴的酒店,也不可能把這麼多私藏的酒放在“客人”房間,更何況這個房間明顯就透着私人品格。
“我不喝酒”,她說,很堅決地。
徐祈恺一頓,“當然,你自己決定”
唉,可惜可惜,自以為避過了最大危機的陳南伊心下一松,不禁吃了好一些燴肉片。
以往她是堅決杜絕酒精的,因為不管哪種酒對她來說就像尿一樣,而她即使喝度數最低的酒也會臉馬上燒紅,意識清醒卻無法控制身體。
但沒想到這酒入了肉片,加了果草香味竟沒了“酒臭味”,反正陳南伊是覺得好吃,多吃了幾片。
飯畢,一個像上次農場裡見到的小蛋糕擺了上來,淺綠色生嫩的絲絨圓狀,上面綴着幾朵由白漸粉的小花和深色藤蔓,看起來不十分精緻,卻别樣的好看。
是陳南伊一貫欣賞的“口味”。
“你在私房買的嗎?”,看起來很有創意但并不專業的樣子,應該是新開的吧?要是合适,應該要去嘗嘗的,光看着就很讓人喜歡——得,這已經醉了,瞧這話突然多的。
徐祈恺莫名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隻是平靜,“你以後應該吃不到了——如果我們不再見面的話”
這話沒頭沒尾的,陳南伊不好回答也不好追問,隻能閉嘴。
也是,都說了最後一次嘛,她還當作好朋友那種閑聊狀态也不行吧——雖然她隻是盡力不想讓場面尴尬。
猶自思考着,陳南伊默默假裝許了個願,吹滅了蠟燭,切開蛋糕,裡面一團流光溢彩的東西溢了出來,吓了陳南伊一跳。
她還以為是什麼令她感到負擔的東西,所幸那隻是可食用的銀珠流而已。
不由地想起上次那個小蛋糕裡是否也是這樣的玩意,要是是戒指啥的那可真是“駭人聽聞”,陳南伊胡思亂想着,挖了一大塊放進餐盤,第一塊先給徐祈恺。
“祝你生日快樂”,他沒說謝謝,而是祝福。
“謝謝”,陳南伊笑了,然後低頭吃起自己的那份。
時針已經指向九點,陳南伊有些熱又困,眼皮都要耷拉下來,但又好像不是想睡覺的原因。
徐祈恺提出了告辭,“我在旁邊那間房睡,明天送你回去”
陳南伊自然毫無異議,她點了點頭,“晚安”
“晚安”
鎖了門,她還在猶在思考那個蛋糕,什麼叫——如果不見到他,以後恐怕是吃不到——是他小氣不想告訴的意思嗎?還是……難道那蛋糕是他做的?
想不通又思緒凝滞,陳南伊決定洗漱睡覺。
不過說是洗漱,這麼冷的天,她也僅僅是洗了臉刷了牙,擦洗了身體。
一般來說,酒店準備的東西,她都不怎麼想用,更何況徐祈恺也沒通知她要帶衣物來啊。
癱到床上,陳南伊擡手關燈。
臨睡之前還暗暗在想,不知道今天會夢到什麼——畢竟今天也見了很多人,卻沒想到……
“咚咚咚”,房門被按響了。
陳南伊瞬間驚醒。
怎麼會有人敲她的門?
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機想往貓眼裡看一下——噢這天殺的富貴豪華門門,居然沒有貓眼。
倒是不過電子鈴聲,往門旁一看,噢吼,原來有可視電話。
她按了開來,門外的人居然是早已經回房間的徐祈恺。
他怎麼過來了?
“徐先生怎麼了?”,陳南伊按開了通話。
其實一按開的時候她就後悔了,早知道應該裝睡的——雖然那也快過明顯了些。
“我想開瓶紅酒的,但是,不小心把床鋪和地毯都弄濕了,他們現在在換和清理我能進去等等嗎?”
這理由倒是——陳南伊想怪他矯情吧,但是床單都濕了,那的确得換,分分鐘的事。
至于地毯,地毯清理倒是要多點時間,可是也不至于非要她這邊等吧,難不成他一瓶酒連沙發都撒了?
可是人長得好看又進退有禮就是有這點優勢,陳南伊想張口拒絕,都要多想一下理由和措辭,務必再委婉一點。
“你不相信我嗎?”,徐祈恺擡頭,倒是沒像美人如水那般眼中充滿霧氣,可是那樣漂亮的眼神染上受傷,古有昏君耽于美色,今有陳南伊見“美”開門,這一下沒馬上拒絕,就給了别人“得寸進尺”的機會。
畢竟人家雖然聽上去是比較慘,孤兒出身,但他也是從小有錢着長大的,而她自己,看着爺爺奶奶有錢,有的高官競選還要找他們拉贊助啥的,但是她卻是極其窮苦淡薄長大的,指望她能理解他為啥換個東西還要過來等,她想不通,隻能尊重。
陳南伊的門才開了個縫,徐祈恺就側了進來。
他身材相對來說高大,這一下子快速,隻把陳南伊刮了進去,陳南伊一個不察,差點摔倒,他還伸手攬了一下。
“好冷”,他說,穿着不厚的上衣和長褲,看樣子本來也是要休息了的。
如此,陳南伊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讓了開來。
“我給你拿個毯子”,她說着,然後去床上拿了過來。
門是自動内鎖的,徐祈恺乖乖跟着走到了床——旁邊的小沙發上。
那個小沙發不大,徐祈恺躺上去隻能坐着,腿堪堪伸直,而且小沙發是跟床鋪相對着的。
天氣太冷,陳南伊穿的不多,也爬上了床包着被子,為了避免尴尬,她打開電視,調到了動物頻道——這裡因為小沙發擺放位置的緣故,徐祈恺看不了電視,他就看着陳南伊。
被盯得尴尬,陳南伊看向他,“你要一起看嗎?你躺上來比較看得到”
床鋪很大,陳南伊睡慣了很小的單人床,隻躺在很靠邊的角落。
如果在清醒狀态下陳南伊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但很可惜她有點醉了,加上這環境,和太多歉疚的緣故,她覺得這邀請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畢竟今天的花銷都是徐祈恺包的,而且他又是正人君子——扣除夢裡,現實中他從未做過她不願的事情,想是一回事,但是做沒做到是另一回事,她不會混為一談。
再說了,待會換好床鋪後人又回去了,以後再也不見,或者當陌生人的話,沒必要再得罪他一次。
像是這樣想的,但徐祈恺抿唇上來的時候,即使遠在床鋪的另一邊,她也是渾身僵硬了起來,原本很困的腦袋,硬是強撐着堅持了下來。
但這床鋪實在暖和,燈光也柔和,電視也細細吵鬧的,歪着歪着,陳南伊眼睛就要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陳南伊一下子驚醒的時候,發現徐祈恺湊到了自己面前,他的臉是如此近,以至于陳南伊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差點掉了下去。
至于為什麼沒掉,全因徐祈恺的手按在了她那邊床鋪的邊緣,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在俯嗅他的獵物。
陳南伊這才發現他們這詭異姿勢的不妥。
她想要起身離開,徐祈恺卻将她按了回去,居高臨下地看着。
陳南伊正要怒視而上,一擡頭,卻發現徐祈恺的眼角帶着點微紅,然後在她驚恐的眼神中,他的眼淚落了下來。
落到了她的衣領,一些砸在她的鎖骨之上。
陳南伊有些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徐祈恺向她吻了過來。
“嘿!你在幹什麼?”,陳南伊兩隻手都在推拒徐祈恺的靠近,不可避免地按到了他的胸膛。
“如果以後都不能見面,或者見了面以後又要當作什麼都沒有的話,你能不能當這個是一場夢?夢裡的你很愛我,這樣我就可以非常幸福了……至少不會連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他的眼眸垂了下來,眼淚又掉了出來,讓人渾身上下東西感到了他的悲哀。
這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陳南伊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不,但她又知道這樣不對,頓時急出了一身汗。
“你不是喜歡我的,你隻是……”,陳南伊也不懂該如何描述,但她知道他不會喜歡自己。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
“那你喜歡我什麼?”,陳南伊又開始冷漠起來。
“你的眼睛”,非常幹淨。
說着,徐祈恺居然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自嘲般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覺得我惡心嗎?”
那倒是還沒到那種地步,但如果他做了什麼那就可以達到了,所以這很難回答。
不過徐祈恺也沒等她的回答,隻是追問,“Leo呢?他也喜歡你,但據我所知,他沒有表現過任何對你的不尊敬,你卻隻在公衆同他——或者是大多數人碰面,而且距離甚遠,但你卻願意答應我單獨出來很多次了——如果現在對你這樣的人是Leo呢?你怎麼想”
陳南伊聽着那話一想,感覺十足惡心,眉頭緊緊皺起。
但她不可能順着他說,仔細想想又反駁不了,除了較近又無法拒絕的親人,她幾乎不會答應任何人的單獨出行。
“你沉默了,是因為事實的确如此嗎?”,徐祈恺低頭,唇靠近了一點,淺淺落在她的額際,給出了他的結論。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或者是你喜歡我,哪怕隻有一點?因為如果你不喜歡我,在我吻你之前,你是不是就報警了?來的路上你不是都按好了号碼……所以你喜歡我”
陳南伊的心思如同電擊清醒,是啊,但凡她有一絲的不情願、不願意,不說報警,她早就會用同歸于盡地方式解決了——甚至于在做那些離譜的夢境時,她就會盡可能的遠離。
而現在,隻不過好像是理智與情感的傾軋而已,情感上她已經見色起意了,但理智告訴她,她甚至連她母親的一半出色都沒有,徐祈恺對她,如果無其他外界因素的話,大概率也隻是像戀童癖一般的黃熱病而已,她當然應該拒絕。
她的決定當是如此,于是決定強硬起來,且為了避免以後再見面的尴尬,應該讓他離開或者自己離開了。
隻不過當她擡起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徐祈恺的唇靠近,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可能她丢掉羞恥了吧?陳南伊想。
以往最要自尊的一個人,如今卻……罷了,就當這次是場回報的機會!然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毫無相欠地擺脫他了。
陳南伊閉上了眼睛,任那溫暖的觸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