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伊的聲音不算小,但傑克和徐浸海聊的太嗨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呼喚。
“還是我幫你吧”,徐祈恺湊到她的耳邊說了一句。
明明他的語氣很正常,但陳南伊卻感到一股色氣。
“不用”,她掙紮着拒絕,頭暈目眩,然後就聽見徐祈恺向旁邊說了一句。
“你們繼續吃吧!安娜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不,不行!
向來情商很低的陳南伊不懂為什麼突然聽懂了這句話的潛台詞。
那就是他待會一定會對她做什麼的意思。
不懂為什麼,她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心裡發虛,全身一陣發熱又軟下去的陳南伊無比後悔剛剛喝了那一杯酒。
本來就是一點酒精都受不了的人,為什麼卻放任一時的情緒失控忘記了一貫的做事準則?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
徐浸海那邊應了聲好,似乎又朝傑克說了什麼,徐祈恺便毫無阻攔地攬着她走了出去。
他們在快要出門口的時候迎面碰上了一群看上去像是從海邊訓練過來的大學生,人有些多,不可避免有些緊湊。
陳南伊蓦地伸出手抓住一個男生的衣服下擺,祈求地看他,使勁攥着。
男生被迫停下,有些奇怪地撓頭。
還沒等他詢問什麼,徐祈恺牽回了陳南伊的手,溫文爾雅地道歉。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醉了,有些鬧人”
單純的男大學生自然笑了笑,“沒關系”,他說道,然後就轉身跟上了剛剛的大部隊走了進去。
徐祈恺沒有帶她坐車,而是沿着街邊走了一小段路,然後轉到了開闊的海濱大道。
再沿着一條靜谧的長道走了不遠,便打開了一座自動推拉的大門,進到一個庭院别墅。
這幢别墅看上去像是民宿,全是一層建築,但開闊的布局,和庭院中央的泳池和椰樹,無不彰顯了這是一座私人住宅。
别墅是一個回形結構。
一進門的左側是車庫和餐廳,前方是帶着落地窗的客廳,而右側看着一排房門緊閉,應該是卧室那些——所有的動線都由一條高于地面的三個台階木質長廊連接,别有一番風味。
門在身後的位置合上了,聽到那清脆的合攏聲,陳南伊的心簡直像蠟燭化了一般,但她連動動手指頭都難了——這不是誇張。
陳南伊高中畢業後因為所謂的“成人儀式”,無奈之下在奶奶家喝過一杯啤酒,沒幾分鐘她的臉就開始燙了起來,大概半個小時不到,躺在床上的她尿急想去上衛生間,可是腦袋裡是想控制走路的,但她連站也站不起來,不受控制,隻能爬下樓去上廁所——雖然當時他們都還在樓下狂歡沒人看到,但這也是為什麼她後來非要在閣樓裡做個簡易衛生間的原因——因為那太羞恥了。
徐祈恺扶着她往右走,走上了台階,推拉門打開之後,陳南伊更慌了。
這個房間完全跟她第一次做那樣的夢時“看見”的一模一樣。
米橙色光景,到處都是模糊到有點點白色的暖橙。
而且一進門的大床,和衛生間牆面隔開的通道——那個椰子樹就在斜後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她還記得夢境裡徐祈恺急切疏解的樣子,而她躺在床上任人為所欲為的采撷……她不想那樣地醜态畢露。
上一次的慘痛經曆就是,她的身材本來就比正常人虛弱,而且也并不高大——她極其懷疑這就是那些黃熱病的人所“追求”的極緻嗎?不顧她後半程的又哭又求,還是讓她進了醫院,偏偏又一副正人君子、愛她極深的模樣,傷人頗深。
“不要……”,在要被放倒在床上之前,陳南伊用力掙紮了一把,偏了方向,整個人倒在了地闆上。
她趴着,手臂用力撐了起來,向外爬去。
徐祈恺雙手抓着她的手腕令她站了起來——她的手腕看上去都可以像手指一樣被他一折而斷,又怎麼可能抗衡得過這樣的力量?然後他抱着她向後一轉倒在了床上。
陳南伊的腦袋撲到他的胸膛,身體也靠着他結實的肌肉之上,感覺哪哪都像熱鍋一樣刺燙。
軟腳蝦一樣的人爬不起來,隻能無力地靠着,甚至因為怕掙紮引起反應會更尴尬所以一動不動。
聽着那咚咚響的心跳聲,仿若有催眠之效,陳南伊不禁有些悲涼。
但凡之前沒一點好感,她都不會這麼痛苦,可偏偏正有一些,顯得如今的情感可笑起來。
她甚至在想自己會不會上演以前自己最唾棄的那種“被害者愛上加害者”的戲碼。
但如今又能多做什麼呢?
徐祈恺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下來。
“原先以為你跟貓一樣溫順——不對,應該說優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沒想到這麼倔強又刺人”
這話聽起來他好像不會對自己做什麼,陳南伊正想着不知道該如何岔開他的注意力好,不期然又聽到了下一句震驚。
“路易斯如果跟你告白的話,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你在胡說什麼?”,陳南伊努力擡起頭來看他,感覺莫名其妙。
要是她會招人喜歡的話,那這三十五年來的人生也不必這般令人想死了。
是在羞辱吧?他随口一句,她就當真了。
陳南伊斂起眉目。
“可是路易斯喜歡你噢,雖然他自己還未發現”,徐祈恺笃定地說。
陳南伊沒有說話,她感到了某種不可名狀。
隻好裝睡。
閉上眼睛,本就上頭的酒精把臉變得越發通紅。
陳南伊猜自己裝得應該很明顯——可能是過于抖動的眼睫毛暴露了她?因為徐祈恺隻呵笑了一聲,反身将她按在了身下。
“我覺得你是愛我的,如果你不說話的話,那就代表你默認了這一點——那麼,我就可以……”
他輕聲笑了一下,帶着點點溫柔小心,從她的額頭開始吻了下去。
吻到唇邊的時候,陳南伊已經繃不住了,她抿緊了嘴唇睜開眼怒視。
海邊沙灘明媚的光線從徐祈恺身後的窗帏透了進來,打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說上天對徐祈恺是極其眷顧的,一看到他那張臉、那樣注視的眼神,她就要溺斃在裡面了。
徐祈恺輕舐她的唇,她沒有張開,隻仍緊閉着看他,眨了眨眼睛。
那是拒絕的意思。
徐祈恺眼神祈求,陳南伊不為所動,仍舊用手臂隔擋在他們之間——所幸他沒有将全身的重量沉下,不然她不死也喘不過氣來。
隻就這樣僵持的時候,徐祈恺先退了一步。
他從陳南伊的唇邊離開,将頭埋在她的頸邊,像條巨大的狗修狗磨蹭。
“你有想過我嗎——我一直,很想你”
徐祈恺修長又溫暖的手從某人衣服的下擺伸了進去。
肌膚相觸的瞬間,陳南伊的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按住了他的手。
“求你了……”,他說的破碎,身上的重量緩緩壓可下來,手也再往上伸了一寸。
陳南伊猶豫了下,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要不要下定決心,一切都來不及了。
火從天邊的晚霞燒了進來,透過窗台,浸到身體深處。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陳南伊在想她自己也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因為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認命吧!就這樣了。
她閉上了眼睛,任理智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