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往後這些年,柔嘉的騎術越發精湛,比許多男子都要強。
元季瑤卻苦惱:''我,我總是不由自主就擡起來了。''
易知舟:''無妨,越不在意,才越能放松。微臣先帶殿下慢行一圈,您先熟悉這種頻率。''
他牽着馬繞場一周。
滿天的橘光正好映在那明光閃閃的甲胄上。
元季瑤坐的端正,可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他的發絲濃郁烏黑,不像旁的男子那般總是簪着精緻繁複或材質昂貴的發冠,隻一圈青潤的玉冠,簡潔素樸的有些過分。
她看得入神,一時間忘了手裡還牽着缰繩。
易知舟感覺到缰繩松了,倏爾回眸。
四目相對,遇個正着!
''殿下在看什麼?''清亮的聲音端端飄來,帶着幾分嚴厲。
元季瑤心頭一驚,懊惱叢生。
''沒,沒什麼······''
她心一虛,自然底氣不足。
''馬背上除了忌酒,忌躁,忌怯,更忌······心不在焉。''
易知舟或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何不妥,他隻是将心中所想清晰的講述出來。
但在嬌氣的公主殿下看來,這種語氣,這種神情,已經有些過分······嚴肅了。
她心尖微微一酸:''知道了。''
易知舟回頭,牽着馬兒又轉了一圈,
夕陽将二人的影子投射向空曠的馬場。
元季瑤謹記他方才說過的要點,可是在馬背上保持上半身筆直,真的很累。
沒忍住偷偷歎了一口氣。
易知舟就好像背後長眼睛一樣:''殿下累了?''
元季瑤忙搖搖頭:''沒,沒有。''
易知舟蹙眉:''累了就說,可以休息。''
不知為何,元季瑤不願意被他看輕,她讓他教自己騎馬确實存了私心,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想看看母妃口中所說的萬一挑一之人,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實。
另外,她也想弄清楚之前那兩次悸動的狂跳,莫名的羞怯,究竟是不是因為······愛慕?
易知舟見九公主在馬背上又出神了,心下略有幾分無奈,騎馬不比其他,一旦心不在焉很容易墜馬,後果嚴重絕非玩笑。
''籲。''随着他簡短的一聲,馬兒立即停下腳步。
馬背上的元季瑤茫然地看向他。
''殿下若是累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他擡手欲從她手中抽走缰繩,可她下意識往後一扯,不曾想用力過猛,重心一歪,整個人就像枝頭懸挂的一顆紅杏,噗通下落。
易知舟常年習武,身體的反應快過腦袋。
雙臂往前一伸,便将這顆青澀的'杏子'接到懷裡。
無辜的反倒是玲珑了''突~突~突~""馬鼻中吐出幾口熱息,噗簌噗簌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眼前的男女。
易知舟委身松開九公主,扶着她站好:''微臣鬥膽,請問殿下為何要學騎馬?''
元季瑤驚魂甫定,被他這麼一問,思緒越發遲鈍了:''因為···''
因為想和你多加接觸。
話到嘴邊她倏爾頓住。
''因為······春蒐在即,本宮也想像姊妹們那樣,策馬馳騁。''半晌後,她終于憋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易知舟對這個尋常的答案也提不起太多興趣,隻能無可奈何的解釋道:
''騎馬不難,殿下既有心學習,就該拿出些許誠意來。''
昨日飲酒,今日出神,這樣能學好才怪?
易知舟見她似乎也有些害怕,于是又委婉了些:''殿下若想速成,微臣亦有辦法教,隻是那樣對殿下不利。''
他緊了緊手裡的缰繩:''微臣自幼騎馬,深知此事不可貪圖便利,務必穩紮穩打。''
元季瑤還是頭一回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不知為何,心底竟冒出幾分竊喜。
''易大人的意思,本宮都明白,本宮會專心的······''
九公主有心改正,他身為臣子自然無話可說。
隻是今日都從馬上掉下來了,也不必繼續了,易知舟便想牽着馬往回走。
可沒想到一雙素白的小手緊緊扯住了他的袖管。
''我都說了會認真的,你就别生氣了!''她急着留住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霸道中帶着幾分嬌嗔。
易知舟看着手腕間多出來的一雙手,指骨潤長,肌理細膩。
''殿下逾矩了。''他輕輕提醒,帶着幾分冷漠。
元季瑤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松開手。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易知舟擡首看了看馬場邊。
那頭的青柑、綠雪見易大人擡頭了,料想應該是結束了,于是急忙捧着溫熱的茶盞,潔白巾子迎上來。
元季瑤一時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忙開口追問:
''那明日呢,明日還是這個時辰?本宮在這裡等你?''
這一刻,她不是衆星捧月的公主,隻是一個膽怯懵懂的妙齡女子,面對那個朦朦胧胧令自己心動的男子。
既期待,又忐忑。
她深怕他會拒絕,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辭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