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宓說她雖然不受寵,但是她名頭好用——元宓到底受不受寵阿碗不清楚,但是她這個“公主”的名頭好用好像的确是真的。
魏家的宴會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往外傳,說阿碗得了四公主青眼,許多邀約便送到了蕭家,而且指名說要帶阿碗赴宴,把梁霺氣得不行,但是每次出門的時候,還是不得不帶上阿碗,阿碗出去的次數多了,府裡便要為阿碗準備更多的衣衫首飾,而且越是尊貴的人家,越是不能讓人挑理說她怠慢阿碗,因此給阿碗的東西還不能像從前那般敷衍了事。
許是忌憚元宓,阿碗出門遇到的刁難比以前尤其是上輩子少了許多,當然還是免不了會遇到一些不好的眼神,不過都沒有放在明面上。
作為“新人”,阿碗還收到了許多上輩子沒有收到過的見面禮,收禮收得手軟,不過梁霺就不怎麼舒心了,因為阿碗每收一份禮,作為長輩作為蕭家名義和實際上的主母,梁霺就得給出相應的回禮,再也沒給阿碗好臉色看。
不管是梁霺那邊給她的衣裳首飾還是外邊人給她的見面禮,阿碗來者不拒照單全收——萬一以後她跟蕭嶼被趕出了府,沒準這些東西還能派上用場呢。
梁霺吃癟,蕭嶼倒是看得挺開心的,尤其是阿碗本來就是梁霺做主替他娶的,怎麼說也算是梁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就算蕭嶼知道阿碗出去丢的臉面裡也有他的,他也聽之任之絲毫不做阻攔,反正要丢的臉面上輩子已經丢過一遭了,如今不過是再重來一次而已,他習慣了。
蕭嶼本來還以為這戲能看很久,未曾想進入冬月之後,天氣愈發的冷了,也不知道是從哪天起,阿碗突然就再也不肯出門了。
這個不出門指的不是不出蕭家的府門,而是他們住的地方的院門,甚至于她連自己住着的廂房的門都不肯出。
本來每日要跟蕭嶼練字也給推了,一問便說是身子不适,偏偏聲音又不像的生病的樣子。
毫不誇張地說,蕭嶼跟阿碗住在一個院子裡,他們倆住的屋子隻隔了一個廳堂,在蕭嶼從來不主動踏進她房門的前提下,他倆住得這麼近,他都有半個月沒能見到阿碗的面。
當然,在蕭嶼看來,這也并不稀奇,無非就是阿碗三天兩頭犯懶想要逃避每日的認字而已。
蕭嶼自認自己也不是特别嚴苛的人,阿碗偶爾如此他其實也早就習以為常,但是這一偷懶就躲了了半個月——蕭嶼到底還是忍不住,站在阿碗廂房門前,隔着門朝裡邊道:“阿碗。”
“小魚,”阿碗的聲音從内室傳來,許是因為距離太遠,聲音有些聽不真切,但是說的話小魚這些日子已經聽了不下一遍:“我今日不寫字,你自己出去玩吧。”
這些日子這樣的“閉門羹”蕭嶼也不是第一次吃,但是今天他打定主意不能任由阿碗繼續這樣偷懶下去了。
蕭嶼試探地推了一下阿碗的房門,門倒是沒有從裡邊鎖上,輕輕一推便推開了,蕭嶼愣了一瞬,随即便跨步朝裡邊走去。
阿碗不知道在幹什麼,看到他進來的瞬間立刻跑到内室,蕭嶼遲疑了一瞬,繼續往内室走去,阿碗躲到了床上,整個人被被子包裹住,隻露出一雙眼睛,看到蕭嶼身子似乎還抖了一下:“小、小魚你來做什麼?”
蕭嶼站在阿碗床前,看着床上的那個鼓包,抿着嘴聲音發冷:“起來練字。”
阿碗連連搖頭,帶動她身上的被子也左右晃動着,嘴上依舊是拒絕的話:“我今天布簾子,小魚你自己去玩吧。”
蕭嶼不為所動:“你隻是今日不練嗎?”
阿碗無言以對,隻好道:“你讓我歇息幾日,過幾天一定!”
“過幾天是哪天?”蕭嶼每那麼容易被她糊弄過去,“你已經歇息了好多天了,怕不是連之前已經記住的字都忘了。”
“那哪能啊,”阿碗聲音很小也很沒有底氣,“等天兒暖和一點再說。”
那豈不是要等上好幾個月,蕭嶼氣極,伸手要扯她身上的被子,“不行,你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得起來識字了。”
阿碗雖然抓緊了被子,但是力氣比不上蕭嶼,拉鋸之間阿碗身上的被子便被掀開了,蕭嶼伸手要去拉阿碗的手,阿碗卻在他碰到自己的手之前便往後退了幾步,還迅速将手藏在了身後。
但蕭嶼已經看到了阿碗手上的異樣,他身子上前幾步,膝蓋跪在床上,将阿碗的手從她身後拉出,蕭嶼一手握着阿碗的手腕,盯着她手背和手指上紅得發紫還有些破皮的腫塊,一瞬間便想了很多,另外一隻手指着上邊的腫塊:“這是怎麼回事?”
阿碗瑟縮着想将手收回,不過每成功,見他一直盯着那些地方,阿碗另外一隻手連忙扯過袖子将兩人的手都蓋住,安撫他道:“我知道它有些難看,小魚你别怕。”
蕭嶼眼尖,空餘的那隻手瞬間抓住了阿碗另一隻手,聲音都變了調:“怎麼這隻手也是如此?”
“你受傷了?”蕭嶼抓着她兩隻手腕,“什麼時候的事?事誰給你打成這樣的?”
蕭嶼腦海裡快速将阿碗前些日子去的人家給掃過一遍,想要找出其中的罪魁禍首,阿碗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不是受傷。”
蕭嶼不信:“不是受傷怎麼會如此?”
阿碗眼見沒辦法藏,隻好說了實話:“是凍瘡。”
“凍瘡?”蕭嶼重複着她的話,十分不解:“怎麼生的凍瘡?”
“真的隻是凍瘡而已,”阿碗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可是又沒辦法把手抽回藏好,“小魚你别怕,就是難看了些,但是等天暖了就好了。”
“雖然隻是凍瘡不是别的什麼病症,不會傳給你的,”阿碗又解釋了一通,直接抽抽不回自己的手,便試圖言語說服他:“但是小魚你把手松開好不好——它太醜了,我不想讓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