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嶼沒松手,隻是問她:“所以你這些日子都不願意出門,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是不是有人看到了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沒有,”阿碗搖頭,“天氣冷起來之後,我感覺到手上不舒服便知道今年的凍瘡又要犯了,怕吓到别人……所以就不出去了。”所以别人來不及看到她的醜态,自然也就來不及笑話她了——至少這輩子、現在是這樣的。
“以前……别人看到我的手,有時候會有人懷疑是生了會傳給别人的癞瘡,看到我便躲得遠遠的,”阿碗看了蕭嶼一眼:“小魚你不怕嗎?”
蕭嶼沒松手,擰緊了眉頭:“你不是說了,隻是凍瘡而已嗎?”
頓了頓,蕭嶼又問:“那些人是誰?”
“什麼那些人?”阿碗愣了愣,随即明白他問的是那些說她得了癞瘡或者是躲着她的人,連忙搖頭道:“你不認識他們的,不重要。”
蕭嶼松開手,欺身上前,将阿碗的頭發撩起——她耳朵上也有紅腫。
阿碗手一能動立刻把被子拉起重新裹住身體,蕭嶼跪坐在床上,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得吓人。
蕭嶼待了一會,起身出把許嬷嬷找來:“為什麼阿碗的屋子那麼冷,炭火為什麼沒給備足?”他剛才進阿碗的屋子的時候便感覺不太對,阿碗住的屋子比起他住的那間,冷了許多,待得越久越明顯,他敢說就算是丫鬟嬷嬷的屋子,肯定也比阿碗如今住的這間暖和。
許嬷嬷定了定神:“少爺你不記得了?這邊的屋子當初是用作夏季乘涼消暑用的。”
阿碗也連忙道:“屋裡每日是備有炭火的。”隻不過不知道為何,炭火總是燒得非常快,撐不了多久,阿碗也不好半夜起來找人添炭……起來動一動的話就更冷了。
蕭嶼将阿碗的手拉出來給許嬷嬷看:“那阿碗能凍成這樣,是沒有給阿碗做過冬的衣物嗎?”不管他如今處境如何,好好一個侯府,還能把一個“世子夫人”給弄出凍瘡來,說出去别人還以為是他虐待了阿碗呢。
許嬷嬷才看到阿碗那有些慘不忍睹的手,也是吓了一跳:“怎麼會如此嚴重!”
說着她立刻請罪:“是奴婢疏忽了,平日竟沒注意到這些情況——”
“不關嬷嬷的事,”阿碗連忙道,“許嬷嬷送來的衣衫被褥都是厚實的,丫鬟每日也時常過來添加炭火的,也不能怪嬷嬷先前沒發現,是我自己都避着人不讓人知道的。”
“其實今年我的症狀已經是輕了許多了,”阿碗怕蕭嶼怪罪許嬷嬷抑或着是别人,“今年我隻手上生了凍瘡,往年的話就連身上也有的。”
蕭嶼面無表情地看了阿碗一眼,阿碗連忙低聲加了一句:“還有耳朵。”
“但是手跟耳朵都是沒辦法遮住的地方,”阿碗辯解着,“這不能怪任何人。”
“這事的确是奴婢疏忽了,”許嬷嬷也不多解釋,隻是道:“奴婢立刻讓人給少夫人趕制袖籠跟暖耳。”
頓了頓,許嬷嬷又道:“奴婢這就去給少夫人拿個手爐。”
蕭嶼沒吭聲,站在屋裡感受着周遭的冷意,阻止許嬷嬷:“先讓人将阿碗的東西都搬到我屋裡。”
阿碗吓一跳:“你讓人把我東西都搬走那我怎麼睡覺啊!”
蕭嶼脫口而出:“你當然是也跟着一道過去跟我睡——”話還沒說完,蕭嶼便頓住,他這是被阿碗給氣瘋了嗎,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麼叫讓阿碗跟他睡?他是腦子給凍壞了嗎說出這樣的胡話!
幸好阿碗立刻拒絕了:“不行,我不去!”
蕭嶼心裡稍稍好受些,但是的确是不能讓阿碗繼續住着這屋子,總不能真讓人說他虐待阿碗吧?蕭嶼想了想:“那要不你跟我換過來?”反正他身體……應該比阿碗強壯吧,在這邊住着應該也不礙事。
阿碗依舊不同意:“不行,如果小魚你倒是也凍着怎麼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蕭嶼無奈,問許嬷嬷道:“院子裡有其他合适的屋子抑或者能将這屋子改一改嗎?”
許嬷嬷看了蕭嶼好一會,蕭嶼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虛,正要開口問許嬷嬷在看什麼的時候,許嬷嬷終于開口:“院裡其他的屋子也都不太合适,現在天冷也不好從外邊找人來改動屋子,就算是要改,少夫人一時間也住不了,但是等天暖了,又沒必要再改動。”
蕭嶼心說許嬷嬷怎麼今日要說這些廢話,許嬷嬷試探着道:“但是少爺如今住的廂房的隔間,當初是修做的暖閣,不過往年少爺總說不需要,所以并不住過去,那間暖閣重新用起來,倒是比較快。”
阿碗還想說什麼,蕭嶼立刻拍闆道:“就這麼搬,嬷嬷這就找人把阿碗的東西搬過來吧。”
許嬷嬷又看了蕭嶼良久,見他似乎是真下了決定,這才道:“好,奴婢這便着人将暖閣整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