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沒讓蕭嶼付錢,自己付了這三十文,從攤主手上接過東西,阿碗仍舊是一副肉痛的模樣,蕭嶼瞥了她一眼,心道她果然還是太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
試問有哪家的夫人小姐,會這樣毫無顧忌地跟人讨價還價的?說出去都是丢人現眼。
阿碗還在那裡振振有詞地對蕭嶼說教:“小魚你下次可記住了,千萬不能别人說什麼價你就給多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若是還這般大手大腳的,以後可怎麼辦啊。”
得,她還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是吧,在這大好的日子裡,還不忘詛咒一下他日後會過得窮困潦倒,要為這點銀錢锱铢必較斤斤計較疲于奔命。
蕭嶼在心中嗤笑着,阿碗卻将她好不容易砍價買來的小魚吊墜塞到了他手中:“小魚,這個給你。”
蕭嶼沉默地打量着手中的東西——不是,阿碗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給他?
“我叫阿碗,所以我有一隻小碗,”阿碗指了指自己,又指着蕭嶼,“你叫小魚,所以也應該有一隻小魚。”
蕭嶼像以往很多次那樣更正道:“蕭嶼。”他叫蕭嶼,不叫小魚。
阿碗卻也還是像之前很多次那樣,不理會他的更正,或者說,她聽到了,但是她堅決不改——阿碗别開眼,不敢看蕭嶼隻好盯着他的手:“我有小碗你有小魚,這樣剛好就能湊成對了……小魚你可一定要收好啊。”
蕭嶼才反應過來——所以,這隻小魚吊墜是她特意買來送給他的?
蕭嶼再度看了一眼手中這粗制濫造的東西,心中鄙夷——就這才值幾十文錢的東西,阿碗也好意思送出手?
他很想随手将東西扔到一邊,但見阿碗盯着他的手……蕭嶼随手将東西收起來,随口應答道:“好。”
阿碗見他将東西收進了荷包裡又塞回懷中,耳朵蓦地有些發紅,不自在地轉過身去,口中喃喃道:“小魚我們再往前邊逛一逛吧,我看到那邊有隻鯉魚花燈。”
說着好像背後有人在追趕着她一般,匆匆忙忙便走了。
蕭嶼看了看之前一直被她抓着的手腕——現在上邊空無一物了。
蕭嶼嗤笑一聲,他一直猜測和等待的“意外”終究還是來了。
每當他心中稍稍有所動搖,思索着“阿碗她應該是改了吧”的時候,現實總是能立刻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一點,告訴他阿碗的本質還是沒變,還是上輩子那個嫌棄他亟于擺脫他的阿碗。
隻不過她換了策略,上輩子是直接甩開他,這輩子給了點甜棗再給他一巴掌——蕭嶼想起那隻粗糙的小魚吊墜,該說她好心嗎?都想甩開他了,還給他買“禮物”,花費幾十文錢就是為了打發他……到底是看不起誰呢?
蕭嶼雖然早有預料,但不代表他真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他不會生氣。
他沒有追過去,仍舊站在原地,隔着人群看阿碗到底要做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什麼呢?
他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抓住了阿碗的手,阿碗沒有掙紮任由對方拉着,蕭嶼心中冷笑——所以今天阿碗非要出來遊玩、故意支開所有人、現在又要甩開他……就是為了跟外邊的野男人私會是吧?
她還真的是本性難移啊。
蕭嶼眸色幽深,思索着自己該不該追過去——不管怎麼說,如今阿碗到底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就這麼任由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讓人看見了總歸是不好的。
她不要臉,但他還要呢。
阿碗走了一會,才想起自己忘記拉着蕭嶼了,正要往回找他,手臂突然被一隻手掌拽住了,阿碗隻以為是蕭嶼跟上來了,也不敢看他,隻是道:“小魚你跟上來了啊。”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拽着阿碗的手臂,阿碗走了幾步,感覺不太對勁——蕭嶼平日裡并不會這樣抓着她的。
阿碗頓下腳步,想要回頭看看蕭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但還沒回頭,身後的人卻開了口:“我先前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
不是蕭嶼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阿碗是熟悉的——怎麼可能不熟悉呢?從十二歲到十八歲,這聲音,她聽過無數遍了。
男子輕輕開口,聲音帶着戲谑:“抓到你了。”
他喊着阿碗的名字:“阿碗——”
阿碗瞬間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