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心裡記挂着會試的結果,又等了幾日,總算是等來了會試放榜的日子。
從早上起,阿碗便心神不甯坐立不安的,蕭嶼冷眼看着,心裡猜測着她到底是在為蕭岓擔心還是為她那個所謂的未婚夫擔心——也可能二者皆有之。
今日放榜,京城各處都很熱鬧,蕭家府門前也候着一群人,似乎是知道蕭家今日會有喜事一般,早早候着等待發喜錢。
蕭岓這次有上榜,名次在後半段,并不是非常好的名次,但是道喜的人來得很快,梁霺雖然不快,但仍舊是讓人給報喜的人送了賞錢,等候在外邊的那些人也得到了打賞,看起來似乎是除了梁霺以外,處處皆大歡喜。
府門前跟府内熱鬧了一上午,午後蕭岓便立刻帶着謄錄的名冊過來了。
阿碗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想從蕭岓手上接過,蕭嶼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将東西拿過來,猶豫了一瞬,還是交到了阿碗手上。
阿碗将紙張放在桌子上攤開,随口問一句:“是所有人的名字都抄到了嗎?”
“那是自然,”蕭岓點頭,“嫂嫂你難得叫我做一件事,怎麼能糊弄你呢?”
許是為了照顧阿碗,蕭岓讓人謄抄的名冊字迹十分工整,但阿碗畢竟識字不過一年,認得的字不是很多,還做不到一目十行,隻能伸出手指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從頭辨認。
蕭岓也站到桌旁,站在紙張的末尾處,口中問道:“嫂嫂你喜歡什麼樣的名字?”
他倆之間雖然有一段距離,但是兩人一頭一尾終究是要往中間靠的,蕭嶼看了看阿碗又看了看蕭岓,起身走到他倆中間,防止一會他倆碰到一起。
蕭岓猶自不察,隻是欣喜與蕭嶼居然願意離他這麼近,以為他也感興趣,又問道:“大哥你想要給侄兒們取什麼樣的名字。”
蕭嶼無言以對,隻能道:“我不是你大哥,你别亂喊。”
蕭岓頓時委屈:“大哥——”
蕭嶼又道:“你别說話,吵着她了。”
蕭岓立刻聽話地噤了聲。
蕭嶼站在阿碗身邊,留意着阿碗的舉動,她每看過一個姓名,手指便在那個姓名旁點一下,大多數的人名她停留的時候都是差不多的,神色也沒有什麼異樣,唯有在中間一處時,停留的稍稍久了些。
不過她并沒有停止,依舊往後查看,直到将所有人的姓名都看過一遍,最後又回到中間那處,多看了兩眼那個名字,似乎還是不放心,問蕭岓道:“你确定所有的名字都抄在上面了嗎?”
蕭岓點頭:“那是自然。”
接着他又問:“嫂嫂可有遇到喜歡的名字?”
蕭嶼覺得蕭岓這個人大概是無藥可救,也懶得再說他什麼了。
阿碗接着問:“是所有來京城參加那什麼試的人,名字都在上面嗎?”
“那自然不是,”蕭岓回答,“榜上的隻是這次會試過了的人的名字,沒過的人名字不會張貼出來的。”
他幽幽歎氣:“嫂嫂這是一個合心意的名字都沒找到,想要更多的名錄嗎?”
“每屆會試的人太多了,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名字隻怕會有些困難,”蕭岓神色有些為難,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鬥志,“不過想要還是能找得到的,就是估摸着要花些時日,嫂嫂能等多等幾日嗎?”
“不用了,”阿碗一聽這麼麻煩也意識到自己要求有些過分了,連忙搖頭,又問道:“是不是名字不在這上面的,就是沒有中你先前說的那什麼貢士,以後也不能做官了?”
“名字不在上邊的,便是落榜了,這次沒中三年後再試也無妨的,”蕭岓雖然奇怪,但仍舊老實回答,“會試之後還有殿試,殿試之後重新确定名次等級,之後才會選官。”
阿碗覺得他說話啰嗦,不過她也聽懂了。
她雖然還沒跟蕭嶼學到陶敄的“敄”字,但不代表她不認識陶敄的名字,方才她仔仔細細、一字一字地從頭到尾查看過一遍、兩遍,确定上邊沒有“陶敄”的名字,上邊隻有一個姓陶的人,但那人的名字并不是“陶敄”——如果蕭岓沒有騙她的話,那就是說,陶敄落榜了。
陶敄落榜了做不成進士也做不成官了,想來陶敄此時此刻肯定是非常的不開心,他不開心,阿碗心裡就覺得舒坦——不,何止是舒坦,她甚至想要慶祝一下。
蕭嶼覺得阿碗的笑容特别刺眼,朝她特别留意的那個名字看了又看,又瞅了瞅旁邊同樣開心的蕭岓,他心裡實在的不怎麼美妙。
阿碗這麼開心,到底是因為蕭岓上了榜還是她的舊情郎有了功名?還是說二者皆有呢?
首先,他得趕緊再想個主意把蕭岓送走,免得他倆到時候又舊情複燃;其次,他得趕緊讓立夏那邊去查一下,這個叫“陶旭”的貢士到底是什麼人以及何方人士,到底有什麼值得阿碗這般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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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旭果然不出蕭嶼所料,并不是所謂的“松林縣”的人,但也沒有像他一開始的猜測的那樣,是在松林縣的周邊州縣,而是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