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能看得出,秦鸢是真的不知道賀瑩跟元宓有什麼秘密……心裡莫名好受了些:至少,賀瑩跟元宓的秘密不僅僅是隻瞞着她,是其他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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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碗還想着多觀察觀察,看看能不能觀察出元宓跟池青的秘密,她們便離開了别館,去了廣裕寺。
因着人多,她們這一行人的陣仗看着比先前阿碗在寒葉寺那邊遇到三皇子的儀仗還要大,阿碗遠遠地瞥見過貴妃一眼,聽說貴妃如今已有四十多歲,但是模樣看起來不過三十多,看着似乎有幾分眼熟——不過離得那麼遠也看不真切,阿碗覺得,應該是因為賀瑩的緣故她才會覺得貴妃看着似乎在哪裡見過——畢竟是母女嘛。
許是因為貴妃要來,廣裕寺從四月起便清了寺,寺内很是安靜,即使多了她們一行數百人也并沒有喧鬧起來。
明明的寺廟,寺内卻看不到什麼僧人,準确來說,看不到稍顯年輕一些的僧人——隻有幾個胡子都白了看着像是得道高僧的老和尚觐見。
阿碗沒來過廣裕寺——但是她去過寒葉寺,倒是第一次見寺裡的僧人這般鄭重地接待誰。
貴妃帶着元宓以及其她幾人去了大殿,阿碗還有其他人去了偏殿,跪坐在蒲團上,聽着周遭的念經聲,鼻端嗅着寺廟裡特有的檀香,阿碗覺得,自己果然是不适合這樣的場合——她有點想睡覺,今兒起得有點太早了。
不過周圍人都很認真虔誠的樣子,阿碗也不好跟别人太不一樣,隻能強忍着瞌睡,學着其她人一般口中念念有詞——她根本不知道她們念的都是什麼經。
阿碗有些慶幸,幸好自己特意讓元宓留在自己身邊的宮女帶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待着,方便了她偷懶也沒什麼人看見。
午膳時阿碗沒見到元宓,午膳後才見到了她,元宓似乎是聽說了她上午的表現,倒也不惱:“待不下去不必勉強自己,讓她們帶着你在寺内走走。”
阿碗不太放心:“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畢竟别人都在認認真真念經祈福呢。
元宓搖頭:“無妨的,貴妃也不是什麼嚴苛之人,她每年來此是修己,并不要求别人也跟她一般。”隻不過大多數人也不會讓自己在她跟前顯得自己不誠心罷了。
“是我讓你來這裡陪我的,卻也沒有拘束着你的道理,”元宓笑了笑,十分自然地擡起手将阿碗頭上不知道打哪沾上的花瓣給拈下,“剛好,廣裕寺外有片林子,山上冷,這時候桃花梨花還開着,若是在寺裡待着無趣,過去賞賞花也好——隻是身邊記得多帶些人,切不可一個人亂跑。”
阿碗仍舊有些遲疑:“沒關系嗎?”
“不妨事的,”元宓說着囑咐跟着阿碗的宮女要照看好阿碗,回頭又跟阿碗道:“别擔心,你大可以自在些。”
阿碗認真地審視着元宓的表情——從元宓的表現裡,阿碗看不出她是不是其實藏着别的什麼心思……在這種别人都在真心、至少的表現得很真心實意想要替皇家丢失多年的公主祈福、在所有人都想要努力表現得好一些以讨好貴妃甚至讨好皇家的時候,元宓對她卻是如此的放任——阿碗其實也不願意去揣測元宓是不是有什麼壞心,比如說故意讓她表現出對貴妃的不敬然後對她問罪等等……但元宓的所為,實在是讓阿碗有些不放心,經曆過上一世自己被蕭岓哄騙的事情,阿碗不得不讓自己對人多一點戒心。
“你……”阿碗本來想問元宓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但是想想元宓對她是不是真的好也很難說,這種話說出來好像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惹人發笑,想說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開口卻變成了:“你讓我過來是為了給你妹妹祈福,我什麼都不幹真的沒關系嗎?”
“既然是我妹妹,我要給她祈福是天經地義的,卻也沒有強迫着别人的道理,否則的話也是平白給她招來怨憤,反倒不美,”元宓柔聲道,“我讓你過來陪我,不是想要拘着你做這些讓你覺得無趣的事情的。”
阿碗依舊不太明白:“為什麼是我呢?”這京城裡的姑娘這麼多,元宓為什麼隻喊了她過來……來了卻又沒對她有太多要求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元宓笑着搖頭,“大概是投緣吧。”
阿碗不太理解,但是仔細一想,自己身上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元宓圖謀的東西,就算元宓想害自己,也看不出她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阿碗腦子裡想七想八了一通,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索性便不想了,她的确是不太喜歡寺廟裡的氛圍,主要是覺得自己融入不進去,反正元宓都那樣說了,阿碗便再确認一遭:“我可以不跟着她們跪坐念經、可以到處走走?”
元宓點頭:“隻不去正殿那邊打擾到貴妃聽經便是。”
她又囑咐道:“你身邊要随時帶着人,若有你不能踏足的地方,她們會提醒你的。”說着元宓便繼續吩咐那幾個被安排跟着阿碗的宮女。
阿碗想了想:“那我想下山也可以嗎?”
元宓看了她一眼,阿碗連忙道:“不是要回家,就是想到山下走一走。”
元宓思索了一會,看了看天色:“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今日已經到這個時辰了,現在下山怕是來不及回來了,等明日吧,明日我讓人護送你下山。”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指了指阿碗的眼睛笑道:“既然明日你不來寺裡,我讓她們晚些再叫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