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知遠不知所措地隻能說出一個字了，然後就任人擺布地、傻傻地被脫下了外面的衣服，隻剩下白色的寝衣。

得手後的方遲趕緊去到屋内的換衣隔間，她真的不能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生怕外面台上的班主扛不住台下人們的怒火。

無奈極了的陸知遠于是隻好先随便地找了件戲服穿上，和朝着人所在的方向問：“方遲，你為什麼能夠對一個陌生男子做出如此大膽的行為？如果我是壞人，或者不答應呢？”

“我當然害怕你是壞人，和不願這樣做。但或許我跟其他女子不一樣吧。我要做世間女子中的第一人。”

話音落下，方遲便已是穿好衣服出來。那時的她是将少年的衣服穿在了裡面，而那件被撕壞了的衣服依舊在身上，隻是那個口子的地方被她整塊地撕下一大塊，這樣反而是用裡面衣服相近的顔色混搭起了外面的戲服。

原來這就是方遲說的法子，以假亂真，蒙混過關。陸知遠笑了，知道是人巧用了他衣服上的顔色，說：“你是個聰明的人。但你該拿什麼感謝我呢？要不你跟我走吧，這樣便不會受人氣話。”

“班主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說過要接替他的位置。”方遲對着銅鏡深呼吸幾口氣，算是定了定心緒，和抓緊時間地問，“你想要什麼？我該上台了。”

“唉。”陸知遠長歎，也不強求，且主動地讓開了道，“這樣吧，如果下次我們還能夠見面，你答應我一件事情，這個條件怎麼樣？因為現在我還沒想好。”

“沒問題。”方遲爽快地答下，“你的衣服，等戲唱完，我會還給你。你等着我。”而後才着急地走了出去。

然而，陸知遠卻沒打算要回他的衣服，後面的戲他也沒接着看了，而是和不知去了哪裡才回來的石禾一起離開了那個他千裡迢迢才來到的地方。

而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也是他們見過的僅此一面。

回憶結束，靜靜站在床邊的陸知遠失落地問：“所以方遲，你還覺得是陸祁先遇到的你嗎？你還記得你欠我的那件事情嗎？我看是你忘了，連同那件衣服可能都被你扔在了某個陰暗的角落，是嗎？”

方遲沒答，也不知用什麼言語來回答這件往事。總不能說，他們是見過，但實際上他見的那個人又不是她吧。

“方遲，我就當你是忘了我，但我卻一直記得你啊。”陸知遠的話裡摻雜着一絲顫抖，而要是方遲能轉過身來看他的話，興許還能被他當時臉上破碎的表情給吓到。

那是埋怨，責怪，和失落交織在一起的神情，就差悲傷難過時的落淚了。陸知遠接着怪起忘事的人來：“那晚，陸祁的見面不過是橫刀奪愛，他才是後來者！我隻是在第二次見你的路上慢了一點而已。可，你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方遲想答，但仍不知該如何答。

“方遲，我一直在找機會和你相遇啊。可皇宮就是一方囚籠，不是誰想何時離開就能離開的。陸祁想做一隻雨燕，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恨這一切，但我更恨你忘了我。”

“我是忘了。”方遲終于回應，實乃她擔不起這滿腔的恨意，但依舊留給陸知遠的是一個背影，“但這事跟你讓王太醫做的事有什麼關系？如今再糾結于這件往事，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因為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啊！”

“開什麼玩笑？”

“沒開玩笑。”

當方遲的那一聲輕蔑剛滾落到地上時，她的身體忽然被人給翻了過來，接着她便對上了陸知遠那無比真誠的目光。目光中有熾熱，有自證愛意，也有一個皇子特有的自尊。

陸知遠說：“喜歡一個人或許确實需要一個理由。但我想，從你的戲詞中，我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你了。方遲，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就一次機會。”

“我不允許你忘了我。你怎麼能忘了我呢？”陸知遠委屈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丢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然後可憐巴巴地在向人祈求。